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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失了所有的安全感,那些輕描淡寫的問詢和安慰,給不了我絲毫的慰藉。在那些擺脫不掉的尾隨中,我無比清醒地意識到,沒有人可以保護我。“我是酒桌文化的受害人,卻成了人們心目中的.蕩.婦。大家對我的百般拒絕置若罔聞,我只要坐到桌邊,所有的猥褻和侵害就仿佛拿到了免死金牌。“多可笑啊,難道我裸露身軀,就該被侵犯嗎?保護我的究竟是法律法規(guī)、倫理道德,還是我身上的衣服?“加害者從不自我檢討,直到屠刀架上他們的脖頸。“從社會意義上被殺死之后,我成了行兇者。“我們在籠子里,行尸走rou地生活了數(shù)十年,自以為安全穩(wěn)定,受人保護,可以平凡平靜平穩(wěn)地過完這一生。可一朝夢醒,我們才意識到,似乎只有舉起屠刀,才能真正捍衛(wèi)生命和生存的尊嚴?!?/br>這篇報道的撰寫者,選取了很多與陳熙萌等人情況相似的受害者,根據(jù)警方披露出去的案件情況,將這些曲折離奇的案子進行了分類整理,然后以一種令人觸目驚心的筆觸,描寫了女性生存的艱難現(xiàn)狀。陳熙萌作為他重點描寫的人,她死前的種種遭遇,以及她死后方熙一年多來毫無希望的掙扎和她所受的迫害,被一并以報道的形式揭露在了所有人面前。一年多前,那些隔著網(wǎng)絡辱罵陳熙萌,最終導致她自殺身亡的網(wǎng)友,有的人隨著真相的揭露滿心愧疚,在網(wǎng)上向陳熙萌道歉,而有的人則刀鋒一轉,開始討伐起了兇手,就好像當年的所作所為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一年前后的鮮明對比,很快在網(wǎng)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各大社交平臺上興起了一波對鍵盤俠的討伐,一時間群情激奮。這一篇報道,仿佛是一根導.火.索,瞬間點燃了鍵盤俠和普通網(wǎng)民陳年的積怨。但這樣的群情激憤,卻并非惡城社情局樂見的。所有巨大的、鮮明的群體性情緒,都存在孕育心魔的可能性。心魔誕生,也是所有特殊社情管理局最不愿意看到的事。路嶼瞬間就理解了晏庭的焦頭爛額,他拍了拍晏庭的肩:“放心吧,大風大浪我們都過來了。”“風控和情報已經(jīng)在跟進了,”晏庭頓了頓,略微有些感慨,“若非存在誕生心魔的隱患,這樣一篇報道出現(xiàn),能夠引起一些反思,也算是件好事?!?/br>“沒辦法兩全的。不過只要我們控制好輿情,這篇報道也不一定要撤?!甭穾Z說著,翻了翻報道最后的署名,是一個沒見過的記者,“這些記者都挺厲害的,緊扣時事,言語犀利,說真的,剛看到這個切入點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夏心鋮的報道?!?/br>“這夏心鋮……”晏庭起了頭,路嶼便自然而然地將話題接了下去:“應該是已經(jīng)沒了?!甭穾Z頓了頓,“說來也奇怪,怎么后面一點兒消息也沒有?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這不好不壞地懸著吊著算怎么回事?”“總會有個結果的,或早或遲罷了?!标掏グ参苛艘痪洌戳丝磿r間,又問路嶼,“快下班了,晚飯想吃什么?”“……你提醒我了!”路嶼拍了一下自個腦袋,“案子不是破了嗎,我們打算下班后搞個團建,可以帶家屬那種,你去嗎家屬?”晏庭笑著反問:“我去了你們能自在嗎?”“嗨!”路嶼笑笑,“跟你不是從行動組里出來的一樣,走吧走吧,輿情監(jiān)控也不需要你親身上陣,吃個飯的工夫,耽誤不了什么的。”“行,那走吧?!标掏プ匀徊粫谶@種小事上掃路嶼的興致,很快就答應了下來。兩人收了東西下樓,路過行動組辦公室時,路嶼探身進去喊了一聲:“人齊了嗎?齊了走吧!”“齊了齊了,”明薇抱著包撒了歡地往外跑,邊跑還邊扭頭指揮辦公室里的幾位男士,“空調關上,電源關上,對了還有電視,電視別忘了,都關一下!”“好?!甭櫬勏徒^去關電視,這個點,惡城電視臺播放的節(jié)目內(nèi)容在民生問題和治安問題中間反復橫跳,聶聞溪按下關機鍵時,只聽女主播用她標準的、制式的、沒什么起伏的腔調說道:“近日,在惡城南郊,幾場暴雨的沖刷,沖出一具被深埋的無名男尸……”聶聞溪頓了頓,剛想往下聽,就聽身后的明薇再一次催促起來:“聞溪,你叫過謝組長了嗎?我們要出發(fā)啦~”“嗯,叫過了?!甭櫬勏忠凰桑娨暀C徹底被關上了,他轉過身,“他說在門口等我們?!?/br>“那我們出發(fā)啦~”…………秦奮在殯儀館一樓的長椅上,找到了受害者家屬。那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個子不高,身量也小,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披著一件黑色的外套,整個人蜷在長椅上時,并不怎么引人注目,秦奮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她在哪兒。秦奮深吸了一口氣,邁步上前。他從事刑偵這一行已經(jīng)有數(shù)年之久,可時至今日,他仍然無法平靜坦然地面對受害者家屬。人類總是很容易共情,而被死亡天塹隔開的人們,悲傷是那樣真實而沉重。他清了清嗓子,上前問道:“請問是夏小姐嗎?”“……對,我是夏心悅?!迸⑻痤^,一頭淺亞麻色的卷發(fā)披在肩頭,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夏小姐,請跟我來。”秦奮頓了頓,“我們找到了一具男尸,疑似你哥哥夏心鋮,但因為尸體已經(jīng)高度腐爛,樣貌難以辨識,所以需要你幫忙……”夏心悅垂著頭,沉默不語,但秦奮仍能從她緊緊交握的雙手中感知到她的忐忑和不安。秦奮猶豫了片刻,率先轉身,打算引著夏心悅朝停尸間走去??删驮谒D身的瞬間,夏心悅猛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袖子。“你們確定……確定是我哥哥嗎?”她每一個字都說得非常用力,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問出了這個問題。“我們在尸體旁邊找到了夏心鋮的身份證件,但尸體的損壞程度很高,辨識難度極大,所以希望你能夠提供你的DNA信息,讓我們和受害者做一下對比。”秦奮頓了頓,“我不建議你直接去辨認尸體,沒有受過專業(yè)訓練的人通常不太能接受那樣的畫面。”“沒關系,我可以的?!毕男膼偟哪樕椎脜柡Γ€是堅持親自去認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