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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侯爺你再過來我就喊人了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3

分卷閱讀103

    ——還好這地方黑,要不我尷尬的臉色就該被人看見了。

    密道幽深陰冷,總有不知道何處的滴答聲在耳邊響著。

    身前身后都沒有人聲,我不知道是淮陰王一直沒進書房還是下人沒有稟報我進了他書房的事情。隨著時間漸漸過去,我懸著的心也漸漸地放下了。

    只是,這一路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像說什么都不太合適。

    在彼此之間的誤會解開之后,我已經就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了。

    有時候想想,我跟謝閬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孽緣。

    有些人,在街角買個糖葫蘆就能遇上真命天子;有些人,無憂無慮樂了十幾年發(fā)現命中人近在咫尺。

    別人家的小姑娘,十七歲的時候都是“驀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到了我這,就成了“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讓人受得了受不了?

    “在想什么?”

    謝閬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在純然的黑暗中,他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涼津津的,讓人想起了下雪天時擦過梅花瓣的雪粒。

    “沒想什么,”我趕緊說,“就是想知道這地道什么時候到頭?!?/br>
    “應當快了,”謝閬說,“這地道走向東南,淮陰王府的東南向三里是禁宮,它總不能通到皇城里去?!?/br>
    話音剛落,我就停下了步子。謝閬拽著我的手緊了緊,從衣料摩挲的聲音,能聽出他正回頭看我。

    我緩緩開口:“萬一真是通到皇城里去的呢?”

    倘若這地道當真能通向皇城……

    無論邊軍是否相助淮陰王,就即便僅憑他手上現有的這些人,也足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禁宮,挾天子令諸侯。

    這或許就是他手上最后一張底牌。

    我同謝閬默契地對視一眼,加快了往前行走的腳步。

    誰知,出乎我倆意料的是,又是走了不多時,面前竟出現了兩條岔道。

    初時我們還沒意識到,是我一直扶著墻,忽然手上一空,洞壁被截斷,再往前走了兩步,便能明顯感覺到我們來到了一處更大的空間之中。

    我摸了摸洞壁斷絕處的拐角。

    “墻不一樣了?!蔽艺f,“先前的地道墻壁帶著水汽,有點濕,但是這里的墻壁更干凈、石壁也方正。”

    謝閬走到我面前,身上的草木熏香侵入了我的鼻子。在黑暗里,人的感覺總是特別靈敏,我感覺到一陣汩汩的熱氣從他身上傳遞過來,像是平靜湖面上細微的漣漪,既輕又緩,可卻讓人難以忽略。

    我不自在地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退什么?”謝閬準確地抓住我的手,將我重新扯了回來,“這里黑,別亂動?!?/br>
    我露出虎牙,朝他的方向無聲地作勢咬了一口。

    謝閬在新的石壁上摸索一陣,我就聽見“咔”地一聲輕響,眼前猛然一亮。

    我低頭避開火光,緩了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謝閬的手上多了一盞石燈,我抬了抬頭,瞧見石壁上空了的燈座。

    地道的全貌展現在面前。

    果然同前一段地道不一樣。面前的通道寬敞許多,三面洞壁和地磚是砌得齊整的大理石,即便地面由于長久無人行走顯得發(fā)灰,也能看出這通道規(guī)格宏大,絕非平常人家所有。

    而每一塊磚石的邊緣,都雕刻著精細繁復的圖樣,仔細查看,能瞧出來同宮中常見的紋樣近似。

    “咱們之前走過的地道是后來挖通的?!苯柚髁恋臓T火,謝閬指腹捻了捻拐角不平整大理石磚斷裂處,“這里原本就有這大理石道,是后來被人從中間打通了另一條通往淮陰王府的地道??茨嗤梁褪谏虾圹E判斷,通往淮陰王府的這條地道應當打通不超過半年?!?/br>
    “半年?怪不得淮陰王要動手,想來跟這條地道打通了也有關系。那么原本的大理石道,是從皇城通往外面的密道嗎?”我道,“我以前曾聽說過,京城里有一條密道能直通到禁宮里去,是為防意外保留下來的天子退輦之道,我還以為是傳言?!?/br>
    “我也曾聽過,”謝閬繼續(xù)道,“這大理石道往前的東南方向,應當是皇城無疑,而另一頭,不知道終點在哪里。”

    大理石通道在此處是一個彎折。被分成兩段的通道,一條是在原本我們前進的東南方向,另一條往西,連接著這大理石通道的起點和終點。

    謝閬回身看我:“往哪走?”

    我怔愣一瞬:“你問我嗎?”

    “得選一條路。”他認真地看我,鴉羽似的眼睫在燭光中投下陰影,“你說往哪里走,我跟著你?!?/br>
    我同他對視一眼。

    總感覺謝閬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他向來強勢而驕傲,我?guī)缀鯊膩頉]見過他順從別人的樣子。

    而與此同時,我的心里忽然也產生了一種被信賴的滿足感。這感覺很妙,是我以前從來沒從謝閬身上感覺到過、也是我這十七年來極少遇見的。

    彷佛即便面前是刀山火海,他也能奮不顧身隨我一道往里跳。

    最終,我指了指往西的那條路:“既然已經猜出那頭是皇城了,我想看看出口在哪里。”

    我們選的這半截大理石道并不長,我跟謝閬走了不多時便到了盡頭。

    這天子退輦之道的出口處,焊著一道巨大的石壁,寬高至少一丈,而這石壁之上,雕刻著一尊恢弘卻又可怖的獸首。

    而在這獸首的臉上,足足鑲了十八道巨型鐵門閂,將這通道出口鎖得嚴嚴實實。

    “這鐵門閂內外皆可開啟,”謝閬手執(zhí)燭火細細查看道,“要從內側打開,需要至少三把特制的鑰匙?!?/br>
    我推了推門閂處,連一?;叶紱]打下來:“那我們豈不是出不去?看這情況密道許久沒有用上了,官家也不可能沒事在這密道里散步。如今能進來的,就只有淮陰王……”我嘆了口氣,“……我們就是甕中的鱉?!?/br>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聽覺出了問題,我似乎聽見謝閬輕笑了一聲。

    我懶得問他笑個什么勁,直接道:“不然這樣,我們往禁宮方向走,死馬當成活馬醫(yī),萬一那頭沒鎖門呢。拿一個深夜擅闖禁宮的罪名,總也好過被淮陰王堵在地道里帶走吧?那可太丟人了。”

    然后就聽見謝閬用一種莫名柔順的聲音說:“好,聽你的。”

    聽得我渾身不自在,仿佛繃帶里竄進了十幾萬只虱子。

    我蹙眉:“你別說聽我的啊,要是你有別的法子能讓我們出去,你就說。”

    “沒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