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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偏還什么都不能說,任誰都要瘋。 “是微臣昨夜觀星,親見明堂有晦,大火被掩?!蔽叶苏匦辛硕Y,鎮(zhèn)定開口。 官家聞言,身子朝前傾了傾:“明堂?那是……龍心?” “正是?!蔽尹c頭,“龍心為明堂,為天司空,自古以來便是天子星辰,如今明堂有晦,正是熒惑星留守明堂,此為……大兇之兆?!?/br> 朝中百官的聲音漸漸嘈雜起來。 我停了停,繼續(xù)說:“有云,明堂被晦,則‘大人易政、主去其宮’;亦云,‘與心星遇,則縞素麻衣,為死亡‘——這正是星象之中于國運聯(lián)系最為緊密,亦是最為兇險的……熒惑守心之象。” “胡說!”有人大聲呵斥出聲,“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哪里來的兇險國運?這‘熒惑守心’之象千百年難遇,我看你就是妖言惑眾!” “微臣是不是妖言惑眾,還請大人今夜觀星驗明。”我側(cè)了側(cè)頭,溫和地回答那人,“史書有載,‘熒惑為勃亂,殘賊、疾、喪、饑、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與俱出入,國絕祀?!?/br> 熒惑星,在天象中自古以來就是代表戰(zhàn)亂兵事的兇星;而明堂,又是代表天子的星辰位置。 熒惑守心之象,便是熒惑星滯留在明堂之中,預示著“王、將軍為亂”、“大臣為變,謀其主,諸侯皆起”,是最最兇惡的災變之相。 更有甚者,預示著主死國滅。 我繼續(xù)開口:“舊歲河間地饑荒,今年東平匪事,皆與熒惑星相關(guān),正是此次‘熒惑守心’之象的預兆。若此番熒惑守心之象應驗,恐有大兇大險。” 聞言,朝中的百官們大聲爭執(zhí)此事。 “荒唐,咱們盛朝國運昌盛,這天象不過是自然之理,做不得參考,又豈能將國運寄托于上?” “梁大人此言差矣,這熒惑守心之象自古便有記載,凡有出現(xiàn),必有國亂。此事小看不得,我認為當寧可信其有,重視此事?!?/br> “星辰變幻,年年有之,如今熒惑滯留明堂,咱們信了這‘國之將亂’的渾話,是不是太兒戲了?” “國祚之事當為大,這龍心乃天子星辰,可萬萬不能冒險……” “得了!”官家沉聲喝了一句,殿中百官這才停下了爭執(zhí)。 我感覺到龍椅上拿到灼熱的視線在我和孫監(jiān)正兩人身上逡巡數(shù)次,官家終于開口。 “應小吉,是你觀得了熒惑守心的天象,那你可知解救之法?” 我重重地吸了口氣,抬頭望向太和殿中最前方的拿到矮胖身影。 “熒惑守心乃天子兇兆,可如今我朝升平昌隆,君主賢明,難應這兇星之象,”我咬了咬牙,直視龍顏,“然近年來,民有饑荒,盜賊日起,西狄南蠻不安,國失守備,微臣夜觀天象而星辰示之……” “……宰相不賢。” “好大的膽子,區(qū)區(qū)小吏,竟敢污蔑首輔大人!” “陛下,該懲處的是這個司天監(jiān)的漏刻小吏,竟以下犯上、詭辭欺世!” 我重重跪下,額頭磕上冰冷的地磚:“首輔王平在位數(shù)年,上無惻怛濟世之功,下無推讓避賢之效,實乃我朝一大隱患。如今熒惑守心之象漸明,微臣查閱星經(jīng)史書,皆云——將此兇兆移于相,可避國亂?!?/br> 腰上的傷口被勒住,緩緩滲出血來。 63. 變天 ——所謂狗咬狗也就是如此了?!?/br> 太和殿中百官喧鬧起來。 我低著頭, 小步往回退,走到孫監(jiān)正的身后。他側(cè)了側(cè)頭,朝我輕聲說道。 “你做得很好。” 我沒什么表情, 也沒接話。 朝中的官員爭執(zhí)一會,你來我往沒有個結(jié)果, 而官家卻一言未發(fā)。 在這個時候, 不說話已經(jīng)就是表明了態(tài)度。 漸漸地, 朝中百官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聲音也弱了下來。 可也就是這個時候,文官一側(cè)站出來一人。 “陛下, 首輔大人為我朝鞠躬盡瘁數(shù)年, 雖無大功、卻也無小過,僅憑這司天監(jiān)的一句話,將這所謂‘熒惑守心’兇兆扣到首輔大人的頭上, 未免也過于兒戲?!?/br> “舊歲河間賑災、今年東平剿匪, 首輔大人皆盡心盡力,為陛下分憂解難, 更解百姓于危難之中。倘若如今僅因為這一家之言移患于首輔, 此事怕要教咱們朝中同僚寒心、亦教黎民百姓寒心啊?!?/br> 我冷冷扯了扯嘴角, 藏在過長的袖子里的右手摸了摸腰帶方才壓到的傷口位置, 隱隱摸出了幾分濕。 我是真想不到有一日,能在太和殿上聽見他為王平說話。 聽見應院首為王平說話。 我捻了捻指腹,將淡淡的血跡抹掉,再次行禮開口。 “院首大人這話偏頗了。” 我長長吸了口氣,當即跪了下去:“首輔王平貪腐枉法,無視朝綱。任首輔一職多年來,以職務(wù)之便、行利己之私, 貪污受賄已為平常,賣官鬻爵蔚然成風?!?/br> “舊歲河間賑災,他在賑災糧草中摻和谷皮陳粒,無視災民生死從中牟利;今年東平賑災,他將招討草賊營中兵器鍛造交托到其舅弟開設(shè)的兵器行,以次充好,無視我朝百姓安危,行虎飽鴟咽之事?!?/br> “而這不過是他萬千罪行中的兩條而已,”我毫無畏懼地看向殿上天子,“陛下若有疑慮,可當即派人到王平府中查驗——白玉為磚、翡翠作案,首輔府中規(guī)制無有不逾矩,就是今年的貢茶,他府里暗自扣下的都要比宮中更好?!?/br> “應小吉!”王平矮胖的身子晃了晃,“你……!” 他臉色發(fā)白,說不出話來。 “……枉我將你當做親女對待,可如今……” 我面無表情看他:“我是翰林院首獨女,晟朝風骨三代忠臣之后,怎會與你同流合污?”我皮笑rou不笑地轉(zhuǎn)向應院首,“我父親自小便教導我,寧折一身清白骨、不屈一分奴隸顏,此生絕不能污了我應府門楣……不是嗎?” 應院首此刻的神情之陌生,仿佛從來都沒有認識過我這個女兒似的。 我說完那番話之后,就徹底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可我的話就像是壓倒樹杈的最后那粒雪,將王平的多年來的所作所為撕開了一道口子,朝中百官捉到了風向,紛紛進言舉證起王平的罪行來。 如錢塘大潮,一浪高過一浪。 等到今日的早朝結(jié)束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