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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秦簌簌緩緩眨眼:“你不知道?我以為這么大的戰(zhàn)報,全晟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呢。” 我搖了搖頭。 自從決心不再與謝閬有任何聯(lián)系之后,我再也沒刻意打聽過邊疆的任何事情。我想,要徹底斷了念想,便要將眼睛閉起、耳朵封起,看不見他的人、聽不得他的消息,這樣或許才能將他從我記憶里抹掉。 “我也是聽我阿爹說的。謝老侯爺戰(zhàn)死沙場之后,侯爺連白事都來不及cao辦,就披上戰(zhàn)甲頂上了征西大將軍之位,領(lǐng)兵繼續(xù)攻打西狄。” “你也知道咱們晟朝的兵士雖訓(xùn)練有素,可到底是比不得那些蠻子一身莽勇,靖遠(yuǎn)侯爺當(dāng)時可是頂著喪父之痛、領(lǐng)著三萬殘兵硬是在半年之內(nèi)強(qiáng)收了前朝失落的岷西七城?!?/br> “就在這最后一座焦合城中,西狄的蠻子陰了一招請君入甕,將侯爺和五千晟朝兵士圍在城中整整一月。聽說當(dāng)時形勢險惡得很,那焦合城固守天險,后方援軍被攔,出城唯一的山道又被蠻子扎營死守,城中被困的兵士幾近彈盡糧絕,餓得連樹皮都被扒光了?!?/br> “后來,聽說是侯爺想法子燒了城,一路將火引到了蠻子的軍營里去,又領(lǐng)著一百死士藏在火里足足一個時辰,賭上了性命這才終于沖出重圍、得了一條生路……” 我兩只手放在腿上,袖底的指甲掐著手心。 秦簌簌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進(jìn)耳朵,我卻再聽不進(jìn)去。鳳沽河上的野鴨子還悠然游曳,我的眼前卻仿佛出現(xiàn)了狼煙萬里、烽火連天。 荒壘幾年經(jīng)戰(zhàn)后,故山終日望書回。歸途休問從前事,獨(dú)唱勞歌醉數(shù)杯。 我難以想象謝閬是以怎樣的勇氣踏進(jìn)那火海,也不能知道他在夜深夢回之時會不會想起浸滿了鮮血的沙場。 星象告訴我他能凱旋,卻沒告訴我這仗勝得多難。 * 半晌,我垂了眼,雙手?jǐn)Q上輪椅兩邊的輪子。 “行了,進(jìn)去喝茶吧,水邊怪冷的?!?/br> 說著,我轉(zhuǎn)動了輪椅,就要朝著水榭里頭去。 卻正當(dāng)我剛將輪椅掉了個頭之時,耳邊傳來“咔”的一聲。 我只感覺身下的輪椅猛地一滑。 下一瞬間,一股猛烈的下墜之力傳來。 我墜下了水。 我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斷了腿之后倒霉事真是一檔接一檔地來,荒唐層出不窮,膝蓋上死過人、臉砸上別人的下半截、從輪椅翻下地……如今連落水都來了……我就要看看到底還能霉出什么花樣? 我的側(cè)臉被水砸得生疼,冰涼的河水須臾便涌入了我失措的五官。 沉重的雙腿像是被水鬼纏住,將我一寸寸往下撕扯,水中揚(yáng)起的裙袂遮了我的眼,似乎想將我整個人縛住。我來不及害怕,就要墜入深淵。 此時,眼前出現(xiàn)一道墨玉般的身影。 耳朵聽不見聲音,眼睛卻清晰地看見了秦徵俊朗的容貌。他凝著眉朝我游來,接著,我感覺到后腰被托住。 下一瞬,我出了水面。 冰涼的風(fēng)擦過我的皮膚,我大口大口地咳嗽。秦徵緊緊托著我的腰身,將我扣在他的懷中。求生的欲望讓我整個人將秦徵纏住,就像是纏住了樹干的藤蔓;我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連殘廢的雙腿都借著浮力掛上了他的腰,差點(diǎn)沒給他踩進(jìn)水里。 雖然姿勢難看又齷齪,可生死都顧不上的時刻,誰還管什么男女大防。 我用力眨著眼,只覺得浸了河水之后刺痛得很,眼前朦朦朧朧地看不清影子,耳邊是嘩啦啦的水聲和秦簌簌著急忙慌的大叫。 我努力分辨著眼前的景象,胡亂從秦徴的脖子上分出一只手來,伸向岸邊求助。 我只感覺到一雙溫?zé)嵊辛Φ拇笫钟昧⑽覐乃谐读松蟻?。那手緊攥著我的手腕,狠狠地將我一拽,幾乎用上了要將我手腕扯斷的氣力。 我被活生生地剝離了秦徵,落進(jìn)一個干燥的寬廣胸膛。 我甩了甩頭,好不容易睜了眼。 那張不知在夢里心里出現(xiàn)過多少回的面容在眼前逐漸清晰起來。微微上挑的眉鳳眼深邃,如瓊樓朗月,如縹緲遠(yuǎn)山。 ——就是含了深重的慍意。 “……謝閬?” 驚訝都來不及,我哪里還能有什么別的反應(yīng)。 耳邊卻偏偏聽清了秦簌簌的下一句大喊。 “弟妹!你沒事吧?” 原來真的還能霉出新花樣。 18. 傷人 秦簌簌和濕了吧唧正狗甩水的秦徴…… “弟妹?” 謝閬慍怒的嗓音進(jìn)了我的耳朵。在我空白的腦海里越過千山萬水、跨過大浪淘沙,終于才讓我聽懂了這兩個字。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被謝閬抱在懷里。 他左手托著我的后背,右手撈著我的腿彎。 冰涼的河水從我身上淌下,浸濕了他的袍子。我吃力地?fù)荛_臉上散亂的發(fā),從嘴里扯出一條水草,手指縫里還掛著野鴨子毛。 簡直不能更狼狽。 還沒等我折騰完,秦簌簌已沖上前來。 “是……靖遠(yuǎn)侯爺嗎?”她猶猶豫豫地開口,生怕自己認(rèn)錯了人。 謝閬冷冷看她一眼,什么話都沒說,目光就轉(zhuǎn)向了河里。 跟著他的眼神,我瞧見秦徴正抓著我的輪椅奮力上岸。 看看人家,落水了還不忘施救我的輪椅;再看看謝閬,除了瞪人什么都不會。 “簌簌,你趕緊去幫下阿徵,”我忍著咳嗽道,“河水可涼了?!?/br> 我忽然覺得背上的手緊了緊。 我轉(zhuǎn)向謝閬:“侯爺,我輪椅救上來了,你將我放下吧。”說著我在他懷里動了動,身體轉(zhuǎn)向輪椅的方向。 可謝閬不僅沒松手,反而將我抱得更緊。 我詫異地回頭看他。 “……侯爺?”我試探開口,又重復(fù)了一遍我的訴求,“麻煩侯爺放手,將我放上輪椅去吧?!?/br> 他看我,眼眸中含了漩渦激流,似是要將人吸進(jìn)去。 “若我不放呢?” 我愣住。 秦簌簌和濕了吧唧正狗甩水的秦徴也愣住。 “……侯爺你別開玩笑?!蔽覕D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謝閬沒接話。他向來行動多于言語。 他涼颼颼的眼神在秦徴和秦簌簌兩人的身上掠過,接著毫無征兆地抱著濕透的我轉(zhuǎn)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