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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被石小冉迷了心竅,和他爸杠上了。何達既害怕官司打不贏,又害怕兒子替女朋友背鍋,他咬咬牙把你送上車,讓你去抓石小冉。如果你成功了,何達一石二鳥,保住了你來為公司辯護,順便拆散這對小情侶?!?/br>這樣就通順了,前面沒有解開的問題就都說通了。周池很興奮:“所以,他才前后做了兩個矛盾的動作,先栽贓周大哥,又把周大哥送上車自證清白。這下水落石出了!”周延聆卻做不出豁然開朗的表情,他只覺得惡心反胃。因為何達,他的人生差點被毀了。這個何達是個什么人?照片上的何董事長是個干瘦的小老頭,背著手站在一束黑色的紗簾子邊,微微佝背,陰惻惻地把眼睛瞇成縫。他的鼻子寬大,從鼻翼兩邊延伸出兩條深深的法令紋,不僅牽扯著嘴角向下耷拉,整張臉都被扯垮了。這個卑猥的老頭翻翻手掌就把周延聆折騰得夠嗆,真人可能連周延聆一個拳頭都頂不住。想到這里周延聆就很難高興起來。一只手覆蓋在周延聆的手背上,只聽伍鳳榮輕聲說:“何達的算盤打得太精,自作聰明,害人害己,也沒有必要太高估他了。我看還比不上他兒子,姓何的小子起碼有點情義?!?/br>周延聆唏噓。何達做生意不講良心,謀財害命;做父親不講方法,盲目溺愛;就是這樣一個人卻生出了何佑安這種重情的兒子,確實是諷刺。“謝謝,”周延聆說:“有劉欽作證人,他和何達的短信作證物,何達跑不掉的。”伍鳳榮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至少現(xiàn)在謎團都解開了,不用再擔心了?!?/br>“接下來只要找到石小冉,這個案子就算結了。”“人在車上,總能找出來的。兩個小孩子把一群大人忙得團團轉,那些記者們又有的寫了。”“嗨,讓他們說去吧,沒必要在意這個?!?/br>伍鳳榮要去洗飯盒,周延聆自請待勞。因為案子結了,他腳步輕快,出了門轉進走道。視線一下暗了,人都睡著,靜悄悄的月光蕩來又掃去,黑了這一面的窗戶,對面的就亮起來。餐車的門關著,周延聆一手拉開門,一手抱著飯盒,被搖晃的門檻絆了一下,他沒站穩(wěn),本能地去扶門框,還沒來得及摸到,耳邊炸開一記驚心裂膽的巨響!他的手一抖,飯盒先掉了出去,身體被強大的氣流整個掀翻在地上。28.但是我只有你周延聆覺得熱。這熱像是一把匕首從他的背上凌厲地削過去,要把他整張皮剝下來似的。他的腦袋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爆炸了。車上的報警器拉出刺耳的“嗶嗶嗶嗶”聲,人群的哀嚎、怒吼、哭泣嘩啦啦一下子爭先恐后地涌入,有人從他身邊匆匆踩過去,碾過他的手臂,連道歉都沒有一句就跑了。他打了個滾翻到墻邊上,趴著沒有動,身下的車底板還在晃,晃得他胃難受。他稍微抬頭,血腥味極其刺激,沖得他兩眼一翻,眼睛看到乳白色的煙霧團成大朵大朵的云,壓得人支棱不起脖子。能見度很低,兩米開外什么都看不到。他嘆了口氣,扶著墻慢慢站起來,這才把車廂看清楚了。行李和人rou相互疊壓,堆積在座位上、地板上、桌面上,走道被斷裂的肢體填滿了,一條人rou鋪出來的直廊,尸骸像從濃煙中伸出來的一條長舌,卷著鮮血往回拖。右側的座位上一個長頭發(fā)的女人,被上方掉落的行李箱正好砸在后腦,箱子壓住她的脖子,只露出被壓斷的頭。她側著腦袋,眼睛瞠大與周延聆對視,手臂耷拉在椅子上,血順著手背滴到沙發(fā)椅景泰藍的縫面里,變成了一塊褐色的污漬。周延聆做了個艱難的吞咽動作,一個瞬間他以為自己回到了緬甸邊境的山溝里,被炮火洗禮過的戰(zhàn)壕也是這樣,那么窄,那么深,全是死人、死rou,摞得高高的,變成了老天爺為寒冬儲存的口糧。他稍微挪挪腳,玻璃渣子和灰塵發(fā)出喀拉喀拉的聲音,火車一個顛簸,一截指頭滾到了周延聆的腳邊,白森森的一段小指,包裹在灰塵里,像一顆剛剛破土的花骨朵。不斷地有人從周延聆的身后往車廂里面擠,周延聆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四下去找伍鳳榮的飯盒,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地方。腦袋里亂糟糟的,一會兒忙著救人,一會兒又想著找乘務。“延聆——”遠遠的伍鳳榮在叫他。周延聆轉身跨過一具尸體,伍鳳榮跌跌撞撞正撲到他懷里,臉色還算鎮(zhèn)定。兩人對視,都在對方的眼里找心安。周延聆先開口:“我沒事,我在餐車門口,離著遠。”伍鳳榮眼里微微的濕意退了下去,點點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望恐怖的景象,還沒完全聚焦,有人拽了一把他的衣服,風一陣沖到他眼前,聲嘶竭力地尖叫:“我老公死了!你們負不負責?他死了!他死了呀!”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兩眼血絲遍布,竭力活動著那張嘴巴,她身后立刻有更多人沖到跟前來,他們踩在尸體上,把那些殘肢斷臂踢到椅子下,互相推拉糾纏。伍鳳榮想扶一把那個女人,她揮舞著沾血的手臂舉到伍鳳榮面前,指甲在空中胡亂地撓,陰森的指甲像無數(shù)的鉤子亮著銀光,又兇又野。零碎的唾沫星子撲到伍鳳榮臉上,旁邊有人抓住她的頭發(fā),把她一把往地上按去,周延聆急著把伍鳳榮擋在身后。“女士,你冷靜一點,女士,”伍鳳榮扶著她的胳膊:“我們會安排好各位的,不要擔心?!?/br>他清了清嗓子,吼道:“趙新濤——”趙新濤隔著人群朝他揮手:“在這兒!哎!來了!別擠,別傷了人!”他身后呼啦啦地跟著乘警,正想辦法把活著的人帶離車廂。門口已經(jīng)有乘務把守,不允許再有人進來了。伍鳳榮好不容易掙脫人群,連連喘氣:“封鎖現(xiàn)場,看看有沒有著火的地方,及時滅火,順便檢查一下車上的消防用具;清點好遺體,把遇害人名單盡快列出來,家屬、親友和陪同人員統(tǒng)一安排在一截車廂里。水、食物、藥品所有東西盡可能地用,不要怕浪費?!蔽轼P榮找到周池:“小池,你主要負責清點傷情,需要什么人幫忙直接用,就說我說的,先保證傷患們的急救工作。延聆,你應該也有不少急救處理的經(jīng)驗,你跟著小池,救活一個算一個?!?/br>兩個姓周的點頭領了命,立刻鉆進了車廂走道里。伍鳳榮又把乘警組的組長叫過來,吩咐他找爆炸源。沒一會兒,周延聆帶著一個乘警從一個破爛的行李箱旁邊找到幾片破碎的塑膠,那乘警捂著口鼻向周池要了防護口罩,將塑膠扔在伍鳳榮腳邊上。“車長,有可能是這個?!?/br>伍鳳榮本來沒有察覺異常,靠近了才聞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這是什么?”周延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