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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千里起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7

分卷閱讀47

    然后,以剛抬起腳,對著千越就踹過來。

以剛以前是武警。

千越連半聲驚呼也沒發(fā)出來,就倒了下去。

猝然的撞擊之后,巨大的痛楚升上來,千越蜷縮著,好辦天才喘過一口氣。

以剛說,“你還敢出現(xiàn)?你把他害成這樣你還敢在我們面前出現(xiàn)?”

千越慢慢地跪蹲下來,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腹部被踢到的地方痛得象火燒,心頭卻一片清明的靜。

千越說,“把他害成這樣的,不是我。我以后,還會出現(xiàn),天天出現(xiàn)?!彼卣酒饋恚察o地看著以剛說,“還有,打人是犯法的?!?/br>
第二天,千越白天也在病房出現(xiàn)。接下來的幾天,他每天都出現(xiàn)。以剛幾乎每次來都看見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在電腦上叭叭地敲著字。抬起眼來看一看他一眼,那眼光無怨也無恨,象水面飛掠過的鳥兒落下的暗影。

以剛也看著他,那個男孩兒,比以前更加單薄,山清水明的眼睛,秀氣極了,安靜極了,卻叫以剛微微地有點兒犯怵。

他沒有看見千越在屏幕上打出的一行又一行的字,我不走,不走,不走。不走。就不走,不走,不走。天天來,天天來,天天來,天天來。

以剛沒有在意,其實,千越的手在抖,細(xì)密的抖動,仿佛牽引至他的心肺之間。

jiejie來的時候也看見了他,呆在一邊半天說不出話來,一半是因為吃驚,一半,因為千越的鎮(zhèn)定與那鎮(zhèn)定底下暗藏著的什么,jiejie說不出來,卻開不了口趕他走。

千越垂著頭坐著,他自己也不清楚何來的勇氣,心里不是不怕,只是他知道他不能走,他不走。

一個星期以后,以誠的家人居然也就默認(rèn)了千越的存在,沒有人跟他說一句話,但是,沒有要他離開。

甚至,他們默認(rèn)了千越晚上的陪夜。

沒有床,千越已經(jīng)有很多天沒有平躺下來睡過了,卻也不知道累,睡意很淺,腦子里象新雨后的空山那般的清楚。

腹部被以剛踢過的地方這么些天來一直在隱隱地痛,還是咳,咳的時候很痛。一陣陣的反胃,千越奔出ICU,趴在洗手間的臺子上劇烈的吐。然后,把混著鮮紅血絲的嘔吐物沖干凈。

千越慢慢地蹲下來,曲起腿來壓著胃。

聽到有人問他話,“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千越看著來人,有好半天認(rèn)不出來,慢慢地才想起來,是以誠的主治大夫,姓陳的醫(yī)生。

千越搖搖頭。又覺得不太禮貌,微笑一下站起來。

陳向東心里有一點好奇,這是許多年許多年沒有的情緒了。這個奇怪的,身份不明的男孩子,他臉上溫文的笑容,笑容底下,交織在一起的絕望與希望。

陳向東又說,“你的臉色不太好?!?/br>
千越又微笑一下說,“應(yīng)該沒事,謝謝您?!?/br>
陳向東點點頭,轉(zhuǎn)身要走。突然聽到那男孩喊,“陳醫(yī)生?”

陳向東回過頭來,“什么?”

千越說,“請問,是以誠的傷,可不可以告訴我,倒底怎么樣?”

陳向東想一想,他的答案一如既往的謹(jǐn)慎準(zhǔn)確。

“情況很不樂觀。是以誠,他的脊椎傷得很重。高位截癱應(yīng)該是確定的了,目前看,他只有右手以及面部的神經(jīng)還有知覺。”

“有沒有希望治好呢?哪怕。。?!鼻г絾枴?/br>
“很難。很難?!标愊驏|說,“我很遺憾?!?/br>
陳向東留學(xué)海外多年,養(yǎng)成了外國人說話的習(xí)慣,做為一個醫(yī)生,他常常說,我很遺憾。溫和平靜,一點點冷淡。

可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個男孩子明凈哀傷的目光籠罩下,他不由自主地軟化,不由自主地收起了聲音里慣常的那一點冷談。

有什么尖銳的東西閃電一樣地在千越的心頭橫穿而過,那痛,太快,反而不甚鮮明。

以誠,他不可能站起來了么?他不能動了嗎?千越看著洗手間墻上的雪白的瓷磚。N城夏天悶熱潮濕,墻上隱隱一層水汽。千越覺得自己的心也蒙在那水汽當(dāng)中。

以誠以誠,以誠有著多么美好的身體。千越是極愛以誠的身姿的。他寬寬的平平的肩膀,他腰部沒有一絲贅rou,腹部有著結(jié)實卻勻稱毫不夸張的肌rou,修長緊繃的腿。還有那種在情愛中一貫保持著的呵護(hù)的姿勢。盡管有著那樣的過往,千越從骨子里對情事依然是羞澀的,他把這種愛小心翼翼地藏著收著。以誠啊,他的手曾經(jīng)那么地有力,可以空手捏碎核桃,千越驚得目瞪口呆,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他抱起來打轉(zhuǎn)。千越說他是KINGKONG。以誠聽著這個奇怪的發(fā)音,溫厚的臉上露出一分呆愣與笨拙,惹得千越大笑。這雙有力的手,又是多么地靈巧,會做電工活兒,會修下水道,會做飯,在雪白小巧玲瓏的餃子上捏出美麗細(xì)密的花紋,會給他織毛衣和圍巾,甚至,會用手提式的縫紉機給他縫好綻開的褲邊。如今,這一切,都沒有了嗎?

千越覺得有人拽著他,對他喊,呼吸,呼吸,用力。

陳向東把男孩拉到窗邊,打開窗,喊,“呼吸,呼吸,快點,用力呼吸。”

千越緩過一口氣來。竟然露出一個笑來,說,“是以誠原先可跟儀仗隊員似的呢?!彼穆曇艉艿?。陳向東問,什么?

千越回過神來,說,對不起,謝謝您。

陳向東看著走出去的男孩兒,突然間就明白了他與那個躺在床上的年青人的關(guān)系。

他用心地看著他的背影。

千越回到ICU,坐在以誠床邊。

房間里的冷氣太足,千越的胳膊冷得很。他團(tuán)著身子靠在以誠身側(cè),他唯一還有知覺的那知胳膊。

以誠是在那一天的夜里醒來的。

他動了一下他的那只手。只一下,千越便感覺到了。

他看見以誠微微睜開了眼睛。

以誠的頭無法轉(zhuǎn)動。卻好象知道身邊有人。

千越拉著他的右手。

那手突然地又動了一下。接著手指緩慢地在千越的手心里開始畫來畫去。

千越隔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是在畫字。一筆一筆地,成了兩個字,越越。

千越握著那只手,摸著掌心熟悉的繭子,也在那手心里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