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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平了。最主要的原因,還因晏涼本就是怕麻煩的性子,沒什么比舒服自在更重要,他與季珂相處默契舒坦,再無可挑剔。平心而論,雖是被強迫著穿到書里,但這大半年的歲月,卻比他在現實中任何一天都要快活,這讓晏涼產生微妙且危險的心態(tài),先前被卡車碾碎身體血濺當場,從另一種意義上說,是好的開始。簡言之,值了。穿書一趟,不虧。但他也時常提醒自己不可過分沉溺,這不是真實的世界,他終究屬于故事外的人,投胎也好輪回也罷,終究是要離開的,且時日將近,他的消失不會給這個書中世界帶來太大影響。如此想著,晏涼即欣慰又落寞,片刻皆化作順其自然的坦蕩,覺得自己糾結傷感的姿態(tài)簡直是在立fg。這幾日,聒噪的度昱倒是漸漸安靜了下來,平日里嘰嘰喳喳精力無限,最近卻總是睡不醒,即使醒來也懨懨的悲情著,問及因由,他說最近老做噩夢,夢到涼哥哥出寂城后就不見了。溫冉事不關己的調侃:“我家涼哥哥都出寂城了,當然要想方設法擺脫你啊,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么?”度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才不會給涼哥哥這個機會,死纏爛打不要臉,都不能讓他甩掉我?!?/br>晏涼笑著安撫:“我雖無法回應你,倒也不至于落荒而逃?!?/br>度昱于他有恩,這些日子更是對他照顧有加,只要他還活在這書里一天,就會盡責護度昱周全,絕不會因為對方的奇怪心思就故意疏遠忘恩負義。何況……按照擺渡人口中的宿命,度昱還是他命定cp……如今的晏涼再不會逃避這個尷尬的問題,他不管什么宿命姻緣,只曉得誰對他有恩有義,他就護誰到底。度昱也好,溫冉也好,季珂也好,江昭也好,朝夕相處的大半年,漸漸磨平了他們的身份與標簽,晏涼真真正正把他們當做自己的朋友。誰知度昱聽了晏涼的安撫,不但沒有眉開眼笑,反倒更惆悵了,蹙著眉道:“這些時日的夢里,涼哥哥不是落荒而逃,是……徹徹底底不見了?!?/br>不言不語默默喝茶的江昭抬起頭,以手比劃:不見了?莫不是被我?guī)熜植仄饋砹恕?/br>他這話自然是逗度昱的,度昱哼了一聲,眉間的陰霾散去了大半:“你家?guī)熜植氐迷俸?,我掘地三尺都會把涼哥哥挖出來。?/br>晏涼哭笑不得,溫冉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涼哥哥,說句真心話,其實比起季公子,我和度公子這樣的性子與你更搭,不是我說人背后話,我始終覺得季公子這人太深不可測了,涼哥哥會吃虧?!?/br>晏涼從不覺得季珂對他心懷不軌,很不以為然笑道:“人家?guī)煹苓€在此呢,胡說什么。”如今的季珂非常忙,雖然蔓荊花已經堆了半個院子不必再采了,但開啟結界時日將近,他忙于修補鬼川與寂城間的屏障。因屏障年久失修十分薄弱,像溫冉這種半人半鬼血統的姑娘家都能自由穿梭,待寂城結界開啟后定會引發(fā)天象異動,到時候鬼川與寂城間的屏障必然崩潰,魑魅魍魎若通過寂城進入人界,必然生靈涂炭。溫冉吐吐舌頭:“江公子別介意,我是有什么說什么,提醒涼哥哥罷了?!?/br>江昭好脾氣的不計較,比劃:晏前輩放心,師兄不是這樣的人。其實他那師兄是怎樣的人,他也沒徹底看透。度昱不知何時又恢復了悶悶不樂的狀態(tài),抿著嘴望了一會兒陰雨未晴的天,懨懨道:“涼哥哥,其實我認為與你在寂城生活也沒什么不好,這大半年我是真的歡喜,所以也不必多此一舉,出去不見得多好?!?/br>眾人怔了怔,沒料到度昱會說出這番話,晏涼溫聲道:“能有自由,終歸是好的,你胡說什么,不是一直念叨著要回人界吃香喝辣么?”度昱撇了撇嘴:“我寧可拿那些梅子枇杷荔枝桑葚換涼哥哥,你不在了,那些東西吃起來還有什么意思?!?/br>晏涼的心似被人擰了擰,面上神情也漸漸消失,轉瞬又恢復如常:“瞎想什么,不過是噩夢罷了?!?/br>這話說得很沒底氣,他心虛,畢竟等結界突破后季珂重獲自由,報仇奪權自不在話下,自己的價值也消失了,說不準就被擺渡人招了回去。度昱懨懨的沉默了一陣,片刻又眉花眼笑:“也是,噩夢罷了,涼哥哥如果不想我胡思亂想,索性搬來同我住如何,有涼哥哥在身側我就不會做噩夢了。”溫冉揚起下巴冷哼:“原來度公子嘰嘰歪歪鋪墊這么多,就為了騙涼哥哥睡你?!?/br>“……”門被人從外向里推開:“度公子若睡不安穩(wěn),我倒有法子?!?/br>季珂笑微微的,卻讓度昱不寒而栗,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季公子留著自己用罷?!?/br>雖含著笑意,狹長的眸子卻深若寒潭令人恐懼,只有晏涼感受不到這種窒息深刻的壓迫感。“前輩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做飯。”在晏涼面前,季珂是克制且乖巧的,骨子里令人顫栗的威脅感奇跡般消失無蹤。“季公子歇著罷,阿昱今天已經備好了飯菜?!?/br>季珂蹙眉:“度公子親自下廚?”度昱挑眉:“可不是么,季公子來之前,飯菜可不都是我做的?!?/br>溫冉抿了一口茶閑閑道:“度公子一大早就去集市買熟食拌菜,可真是辛苦了。”度昱面上青一陣紅一陣,江昭掩嘴笑,晏涼莞爾解圍:“是我讓阿昱去買的?!?/br>晏涼沒有說謊,他是拗不過季珂,修復屏障的同時又要隨他去凈靈,固執(zhí)得很毫不退讓,只得自作主張削減了他做飯干家務的活兒。堂堂男主,又不是他們的奴隸下人……晏涼雖喜歡季珂的手藝,卻一直于心有愧。“咦,涼哥哥果然心疼我,為我說話?!倍汝诺靡庑π?,還與晏涼拋了個媚眼,晏涼坦蕩蕩的接下,以云淡風輕的笑化解。季珂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度昱,復雜的目光落在晏涼身上。……春寒料峭,落了夜,季珂照例端來熱水。“季公子,其實你不用每天……”“晚輩樂意?!奔剧鏁缘盟f什么,篤定的笑著截了后話。晏涼只得淡淡笑著隨他去,問道:“寂城與鬼川的屏障,如何了?”“挺順利的,只需三日便能修復完全,待結界開啟引發(fā)天象也能堅不可摧,前輩放心?!?/br>男主做事,晏涼自然放心,他點了點頭:“辛苦你了?!?/br>季珂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嘴唇動了動,要說的話終究吞回肚子里,晏涼鮮少見到他這般猶豫的模樣,關切問道:“怎么了?”季珂移開目光,望著窗外深濃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