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即將綁好箱子的時候，發(fā)動異端判定，當(dāng)他喊出伊蓮的名字，實際上就是鎖定判定對象的時刻。

沈修遠笑了笑：“聽起來比催眠沈玉瑤向我開槍那次簡單？”

“伊蓮不是這里的人，她對卡洛斯一伙沒感情。如果她像我們之前一樣，把這當(dāng)做游戲，罪惡感會更低?！贝鞑┪牡哪抗庠俅未瓜骂^去，“卡特琳也算不上完全無辜，她手上有握槍導(dǎo)致的新繭，還主動接觸了馬修。如果不是伊蓮的到來，恐怕還沒那五天緩沖?！?/br>
“你計劃得很周全，想到了所有人的反應(yīng)……但你是否想過我會很擔(dān)心，我會害怕？”

戴博文一愣，抬起頭來看向他。

沈修遠站到他面前，一手支到他身后的玻璃上，貼近他：“每次和你提起這個話題，我都會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那時候的感受，從未得到安寧。我想了好幾天要不要告訴你，畢竟你是受害者，我擔(dān)心這會對你有負面影響……”

戴博文稍微挪開酒杯，單手摟上他的頸項：“告訴我，沈修遠，別瞞著我。我是受害者，你也是，但我們可以相互保護、相互治愈，好嗎？”

沈修遠與他貼了貼額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低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就站在那個綁匪前面，離卡特琳也很近？她在那么近的地方開槍，稍有意外，子彈就有可能穿過那個混蛋的腦袋，波及你。甚至有可能，直接打中你！我就在十米內(nèi)看著這一切發(fā)生，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戴博文略仰頭，親吻上男人的唇，“我知道或許我有更好的選擇，甚至就不該啟動這個催眠，但我也會害怕。親愛的，我也在害怕……”

……還是勾起他的負面情緒了，沈修遠暗道。他更貼近戴博文，將人牢牢鎖再懷里，回道：“你害怕是正常的，寶貝兒，沒人會在綁架案里鎮(zhèn)定自若，沒人應(yīng)該習(xí)慣這件事。”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贝鞑┪目嘈σ宦?，“我不是很確定，但我好像聽到卡特琳那個方向傳來的槍支上膛聲音，她瞄準(zhǔn)的肯定是你……”

所以戴博文寧愿拼一把轉(zhuǎn)移槍口。

原本他只打算用異端判定來限制卡特琳的行動，給綁匪們臨時添點亂。因為宿主被異端判定后，身體會直接倒下，這是上次判定任務(wù)得來的經(jīng)驗。然而耳邊傳來那若有似無的“咔嚓”聲，令他果決地疊加了計劃。

戴博文本來不想說這件事，就當(dāng)是個秘密。但沈修遠把他心底的想法說出來了，戴博文又覺得，自己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擔(dān)心的情緒，害怕的反應(yīng)，說出來都不是壞事。

這回輪到沈修遠愣住了。

他們在這幾天里討論過無數(shù)遍這個案子，兩人分開時所做的一切，但戴博文從未提到這個細節(jié)。

沈修遠是去救人的，但很可能，戴博文在自己被槍頂著頭的情況下，救了他。

那聲“伊蓮”，是扯動少女槍口的“魔法”，讓彈道從沈修遠的身上挪開。

沈修遠的腦中重復(fù)著這個畫面，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他的心臟猛跳，將杯子放在窗臺，雙手抱緊了懷中人。

力道有些大，但戴博文沒露出一絲不滿。他也放下杯子，用雙手回抱男人。

他們就這么在窗前靜靜地倚靠了一會兒，直到戴博文的手機響起。

沈修遠松開人，讓對方有余裕拿出手機。戴博文朝屏幕上一看，挑眉道：“是艾瑞克?！?/br>
“噢……”沈修遠意味深長道，“看來卡洛斯的事有答案了。”

卡洛斯是毒梟，是幫派骨干，是綁架案主謀，還非法持有槍支彈藥。他的結(jié)果，看起來板上釘釘，實際上最為曲折。

新年前一天，沈修遠接到他的律師打來電話，說是卡洛斯可能不會在A國國內(nèi)被審判。

雖然還沒開庭，但這是致遠集團的律師從警方內(nèi)部得到的通氣，說是“可能”，可誰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話就會如此發(fā)展。而且警方并未給出具體原因，只說是法庭根據(jù)引渡條例做出的決定。

RDC的法律形同虛設(shè)，把卡洛斯引渡回去，相當(dāng)于放虎歸山。而且，也沒有誰相信在A國犯罪的人，會莫名其妙就被引渡。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從中作梗。

沒問出原因的律師提供了一條線索，他認出為卡洛斯辯護的那位代理律師，來自詹姆斯的集團。

負責(zé)大集團的事務(wù)所，最出名的就那幾個，其中的律師們相互認識，那再正常不過。

于是，沈修遠找人去私下查這件事時，戴博文也給羅素工作室的負責(zé)人艾瑞克打了電話，讓他側(cè)面試探詹姆斯到底想干什么。

兩天后，艾瑞克的電話來了。

“老實說，詹姆斯應(yīng)該是想讓你知道，不然我不會打聽得這么快?！卑鹂艘膊粡U話，開門見山道，“卡洛斯和調(diào)查局達成了協(xié)議，他好像會說出一些對于當(dāng)局很重要的信息，以換取引渡的機會。最近那位風(fēng)頭正勁的LT裔議員你知道嗎，這件事就是他主力推動的，所以……你知道為什么會看見詹姆斯的律師了?！?/br>
三言兩語說清楚的事情，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卻每一步都難以插手，怪不得詹姆斯愿意把這么機密的事情泄露出來。

“……多謝你，艾瑞克?！贝鞑┪南肓讼耄终f道，“嘿，艾瑞克，我不想對你的事指手畫腳，但我覺得……”

艾瑞克的笑聲從那頭傳來：“有話直說，戴，我們倆之間可隱藏不了秘密?！?/br>
“好吧?！贝鞑┪恼f道，“我覺得你應(yīng)該再考慮一下和詹姆斯的合作。他有政治傾向，而你需要經(jīng)常出入最高辦公室和各種保密部門，如果工作室的中立第三方形象被動搖……”

戴博文沒說下去，但艾瑞克已經(jīng)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后，艾瑞克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考慮的。”

他的口氣聽起來未必認真，但戴博文仁至義盡，也不好再深入。他們又說了些不痛不癢的閑話，這才掛了電話。

沈修遠靠在旁邊，電話的擴音器使他將艾瑞克的話聽得分明。他將唇邊的玻璃杯稍稍移開，晦澀不明的眼神落在戴博文的手機上：“嗤……一筆交易，嗯？”

“我聽說過這種事?！贝鞑┪逆i上手機，他也跟著嗤笑一聲，“只是沒想到會發(fā)生在我身上……我在任務(wù)里好像一直不走運？”

“總有人會倒霉，就像總有人會死?！鄙蛐捱h低沉的聲音充斥著某種危險，“RDC魚龍混雜，每天都有人橫死街頭……猜猜下一個是誰？”

戴博文一挑眉，湊近，低笑著親吻男人的下巴，并不答話。他抬著眼睛看人，那是沈修遠最喜歡的眼神——自信、愉悅、得意非凡，像是掌控著每一步惡作劇的“壞孩子”。

令沈修遠更動心的是，現(xiàn)在這看向他的眼神中，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