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
么個小玩意兒,跨過門檻,御腳一落,兔腦袋直接被踩癟。感覺到踩到什么,相鈺低頭看去,還沒等他分辨清楚地上的是什么東西,越寧遠遠看見相鈺腳下立馬就跑了過來。燈紙崩裂,燈骨也斷了,望著相鈺腳下那可憐的小兔兒燈遺骸,心血毀于一旦,越寧眼圈發(fā)紅,憤慨抬起頭。偏偏身為罪魁禍首相鈺瞧一眼下來,理直氣壯的越寧直接一個寒顫怵的不敢說話,更何況最開始進宮越寧就瞧出來這位皇伯伯不大喜歡他。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兩個人都瞧對方不順眼。相鈺高居臨下,氣場太過強大威嚴,相必之下越寧人小勢弱,敵強我弱的情況下,越寧立馬選擇投靠友軍,他委屈把目光投向里頭的相容。看著前頭一大一小對峙,相容的心自然往小的那邊偏,相容朝相鈺那頭揚了揚下巴,對越寧使了一個眼色。越寧頓時會意,身后有了人撐腰自然底氣十足,轉(zhuǎn)回頭,小小一個人,端的畢恭畢敬朝相鈺鞠了一禮:“從小爹爹和老師就教我,君子敢做敢當,皇伯伯身為天子,為天下人表率,此番自然以身作則?!?/br>相容教出來的孩子沒有半點像他,稚子膽大,缺了兩顆牙,說話都還漏著風,偏跟鑲了一口金似的,話說的冠冕堂皇,敢伸手到天子面前,跟天子要賠。身居高位多年,這些細瑣事相鈺已經(jīng)習慣由下邊的人處理,更何況相鈺哪會應付什么孩子,他看了孩子直頭疼,于是便下意識喚人來:“阮安……”后邊的阮安聞聲立馬上前,正準備收拾著,傳來相容一聲深深的嘆氣,無可奈何:“這盞燈籠是越寧自己做的,好不容易做好,就這么被你一腳就踩壞了……”相鈺抬頭看過去,就看見倚在窗邊的小塌上的相容,膝上正蓋著厚厚的白狐裘,肩頭披著一件青色的外衣,他正看著他們這頭。相容一慣喜歡這樣素淡的顏色,相鈺也一直很喜歡看他這樣穿。旁人穿的這樣素難免寡淡,一眼看去著實無味,偏是相容穿來和旁人不同,他來穿從來不是衣襯人,而是人給這身衣添了光彩,一如遠山薄霧里的一桿青竹,端方公子,舉世清雅。相容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什么不對,自顧自繼續(xù)說:“你踩壞了他的東西,總得賠他個差不多,再說了越寧還小,你和一個不更事的孩子計較什么,你……”話還沒說話,只聽相鈺突然道:“好。”話被打斷,他應的莫名其妙。好什么?相容想說,我還沒說完你就好,好什么?相容一邊抬頭,一邊正想說,話到嘴邊脫口將說,下一瞬猝不及防正對上相鈺的眼,毫無防備,跌進他深長的目光。“好!”他說。當天晚上,相容陪相鈺扎了一盞兔燈。穩(wěn)坐金鑾上殿,殺伐決斷,坐擁萬尺大山河,能治海宴河清。未成想,相鈺一代名聲差點折在這么一盞小小的紙燈上,他哪兒會擺弄這些小孩兒的玩意兒,但是君無戲言,堂堂陛下欺騙一個小孩子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夜晚,相容伴著夜燈坐在他身邊陪他,相鈺的手在這盞燈上盡顯笨拙,簡直能用磕磣來形容,細細一根竹篾在他手里極易被折斷,又或者剛扎到半個燈身,正要扎下一根,也不知道哪里,原本扎的好好竹篾頓時彈出來好幾根,一下子前功盡棄,又得從頭來。最后,好不容易把剛燈骨扎出來,相容瞧一眼,頓時失笑:“頭大身小,哪兒有這么胖的兔子,越寧非哭了不可?!?/br>只見兔燈擺在桌上,可這兔子一張好大的臉盤,腦袋楞是比身體胖了整整一圈,頭重身輕,一看就是只貪吃的蠢笨兔子,模樣滑稽極了。相容剛想說,一轉(zhuǎn)頭,就見相鈺板著一張臉,對著還沒糊上去的燈紙擰起眉頭。他慣做不來這種事情的。“還是我來吧。”相鈺轉(zhuǎn)頭。相容笑了笑,說著便從他手里頭接過燈紙。晚上,床榻邊安神香彌漫整個房間,在相鈺熟睡后相容如往常一樣起身。放輕腳步,一路靜悄悄走到外室,黑暗中,相容行進沒有磕碰到任何東西,熟練找到藏在書架上的火折子。火折子燃一星火光,微弱的光照亮滿室,安靜的房間里能聽見外頭風吹雪落的聲音。夜雪,沒有白日那邊疾厲,落雪簌簌,在夜色中徐徐揚下。借著光亮,相容看到外室的桌子上擺著相鈺做的那盞滑稽的兔燈,唇邊不由勾了勾笑,溫柔極了。“吱呀——”火折子點亮兔兒燈里的燭,相容披衣提起燈,推門走了出去。最近幾日,相容有些咳嗽。早晨起來,阮安正在外頭伺候相鈺穿衣準備回宮早朝,內(nèi)室突然傳來了相容的咳嗽聲,阮安手里頭的玉都還沒配上,相鈺便抬腳轉(zhuǎn)身往內(nèi)室里看人去了。撩開幕簾,一走進去,就看見相容半個身在被子外頭,伏身弓腰,咳止不住,跟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似的。“咳……咳咳……”抬不起頭,相容痛的用手狠攥被角。相鈺急步走到床邊,見相容咳成這樣,然后一手把相容從床上攬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給他拍背順氣。一陣猛咳過后,相容氣喘吁吁,滿頭熱汗倒在相鈺身上,胸膛起伏不定,極其虛弱喘氣。相鈺低頭看他這副樣子,臉拉下來:“不是已經(jīng)在喝藥了嗎?”相容聽到了他幾分斥責的語氣,為了不讓他擔心他連搖了搖頭,只是他還沒平歇下來,帶著咳后的氣喘和嘶啞:“沒事……不當心吹了風而已。”相容抬了抬眼皮,只見相鈺端著一副極為嚴肅的表情,于是相容勉強自己把嘴角往上推了推,佯裝無事,無可奈何笑著:“徐太醫(yī)不是每天都來給我瞧嗎。白日有他,晚上你又守著,佟管家和二串連院子都不讓我出,我身邊被你們守的跟座墻似的,能出什么事?”相容笑容中,相鈺睨眼審視了他。只不過片刻后,阮安的聲音硬生生插了進來:“陛下,快趕不上回宮的時辰了?!?/br>原本在相鈺犀利目光下逐漸走向弩張的氛圍被這句話憑空插來打破,清早的這樣催促讓相鈺露出極其不悅和不耐的表情,但是他又不得去,因為他是皇帝,這本就是他的責任。“等我回來?!?/br>相鈺望著相容對他揚起的嘴角那抹輕淺的笑,頓了頓,長望一眼,他抿唇克制下所有心頭踴躍的沖動,隨后轉(zhuǎn)身離去。幕簾落下,阮安隨在相鈺腳步后踏出門外。“吱呀——”隨著門關上,門里相容唇角笑容一如一副被驟雨濕淋的畫,一場暴雨疾下,濃墨頃刻暈散,蒼白涌上。還沒松緩半刻,硬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