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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可……”林娘話還沒說完,方婧慈就已經(jīng)走出了門外,林娘顧不得再勸忙追了上去。然而還未等她們走出院落的外門,樹上就跳下來幾名暗衛(wèi)攔在方婧慈身前,抱拳恭敬道:“城主,武尊吩咐過,不許您踏出院門?!?/br>方婧慈氣極反笑:“到底誰才是蒼梧城的城主?”“是您,可是……城主恕罪,武尊有吩咐?!?/br>方婧慈在原地站了半晌,連說幾個“好”字,從懷里摸出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顫著手朝地上重重砸了下去。林娘哭叫著出聲,跪了下去,忙將落在地上滾了幾滾的玉佩撿起來,拉著方婧慈的袖子急聲喊道:“大小姐,可使不得?。 ?/br>方婧慈甩開她的手,將手里消災(zāi)祈福的佛經(jīng)狠狠一扯,卻沒能撕得開,索性撒開手扔在地上,一腳重重踩了過去。她心里升起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沒的無力感,三十年前她什么都做不了,三十年后她還是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佛堂里,牌位上的兩個名字一直靜靜注視著她,仿佛在訴說多年前的舊事。姬無訴樰,媯海燕嵐。這一夜,云州蒼梧城忽然下了很大的雨。作者有話說:【1.】師娘就是站在漓山食物鏈頂點的人,不為什么哈哈哈。她之于他們是母親一般的存在。【2.】媯海燕嵐就是現(xiàn)在的燕折翡,不用多解釋,姬無訴樰是楚珩的生母。【3.】兩代人的愛恨。方婧慈在前文第四十二章提到過一次,她是上一輩的故人。方鴻禎這么在乎方修然,并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兒子天資優(yōu)異,更重要的是因為方修然和他母親方婧慈長得很像。第71章貴妃南山佛寺位處寧州最南,是大胤最負(fù)盛名的朝佛圣地。道高德重佛緣深厚的大乘佛修無矩大師,就是在這里參禪數(shù)十載,最終悟得一絲佛法真諦,廣布德澤無邊。南山有最雄偉的寺廟,最古老的經(jīng)文,最莊嚴(yán)的佛像,最盛德的僧人,也有最虔誠的朝拜者。燕折翡跪在蒲團(tuán)上拜了三拜,從忘歸大師手里接過佛香,恭敬插入香爐中。彼時正值三年一度的南山佛會,九州四方的得道大師都從各地趕來匯聚于此,參禪論佛,廣開法會。在這樣難得的好時候,南山內(nèi)寺卻罕見的寂靜空曠,往日絡(luò)繹不絕的朝拜者也尋不見蹤跡,燕折翡與忘歸大師走在山林間空無一人的小道上,隨手撥開垂到身前的柳條,燕折翡笑道:“當(dāng)朝太后要來禮佛,南山內(nèi)寺提早就戒嚴(yán)了,若不是惜朝暗中幫忙,我進(jìn)來倒還要廢上一番功夫?!?/br>忘歸卻搖了搖頭:“佛寺接到了懿旨,太后不欲鋪張,吩咐不必戒嚴(yán)一切從簡,只是南山到底還是要小心為上,早將內(nèi)寺戒嚴(yán),只在外山寺院待客。”燕折翡唇邊扯出一絲淡淡的笑:“小心謹(jǐn)慎再好不過,也免得輕易牽連到南山佛寺?!?/br>忘歸知道她言下之意,佛門之地染血到底是對佛不敬,他不禁側(cè)頭看向燕折翡,眼中浮現(xiàn)勸阻猶豫之意,欲言又止。燕折翡對上他的視線,眼里寒芒點點,不容置疑道:“不用勸我,她必須要死,你知道的,這是硯溪鐘氏欠洱翡藥宗的血債?!?/br>不等忘歸回應(yīng),她忽然又抿唇一笑:“在佛門待久了,惜朝骨子里都沾染了慈悲佛性,對過去的事也不再執(zhí)著了。”忘歸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執(zhí)念太深,終生都會為之所困。”燕折翡搖搖頭:“放不下了,也不能再回頭了,佛不渡我?!?/br>她折下手邊一枝柳,笑著遞到忘歸手里:“就此別過吧,你從來都不認(rèn)識也沒見過燕折翡。她要做的事情你不知道,更與你沒有干系,忘歸大師只是來此論佛的宜安寺方丈。”她凝視忘歸的雙眼,頓了頓又道:“師兄再幫燕嵐最后一次吧,以后清和再去宜安寺,不要向她提起千雍境主,她的母妃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永遠(yuǎn)都不會改變?!?/br>千雍境主燕折翡不能認(rèn)識宜安寺的方丈,否則很多事都會牽連于他,她也很久沒叫過他“師兄”了,忘歸沉默良久,終于還是伸手接下那枝柳。燕折翡朝他一笑,轉(zhuǎn)身朝佛寺禪房走去。忘歸回頭凝望著她的背影,到底還是忍不住紅著眼眶喊了一聲:“燕嵐——”燕折翡擺了擺手,沒有回頭。柳寓別離,忘歸心里忽然涌上難以抑制地悲慟,他猛地意識到,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見曾經(jīng)明艷任性被整個師門悉心愛護(hù)著的小師妹了。……孟池奕手里撫著信鴿,正坐在禪房內(nèi)讀信,見燕折翡進(jìn)來,他站起身,遞給她一杯茶,溫聲道:“明昱說,鐘太后明日便要抵達(dá)南山了,并未擺太后儀仗,輕車從簡,身邊只有天子近衛(wèi)和皇城禁衛(wèi)軍便衣衛(wèi)護(hù),外寺和山下城里來禮佛聽法會的貴客多,他們這一行倒也并不算十分打眼?!?/br>燕折翡頷首:“等過兩日開了法會再動手吧,盡量少牽連南山佛寺?!?/br>孟池奕點頭又道:“還有一件事,懷澤水道口定康周氏的船炸了,葉星琿和楚珩抓了方修然作人質(zhì),蘇朗又帶兵圍了莊園,把關(guān)在方家莊園里的漓山弟子救了出去。據(jù)說蒼梧城有一支私運西洋軍火的商隊在云昌道被人劫了,下落不明,看樣子可能是宜山書院的人做的,方鴻禎兩頭為難,不得已只得連夜回了蒼梧城?!?/br>燕折翡輕笑出聲:“先是蒼梧城抓了漓山的弟子跟漓山少主,現(xiàn)在漓山又反過來擒了方修然做人質(zhì),梁子可真是結(jié)大了。云昌道么,有膽子對蒼梧城的商隊做手腳的也只有宜山書院了,如今書院若是插手給敬王使絆子,對我們來說再好不過。對了,定康的船炸沉了,那懷澤城方家莊園可有出事?”孟池奕搖頭道:“沒有,蘇朗來的太及時,方鴻禎來不及反應(yīng)和做手腳,莊園下面埋的火藥想必都得被翻出來。”燕折翡眼中笑意更盛:“有千百斤的火藥在,那就是鐵證如山了,巴不得他們狗急跳墻倉促謀反。敬王不是總也下不定決心,想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由頭嗎?那我過幾日就為他點這最后一把火。”……當(dāng)朝太后輕車從簡駕臨南山,佛寺方丈率領(lǐng)寺內(nèi)眾僧至南山外門恭迎,整個南山在這一日都戒嚴(yán)了起來,佛寺籠罩在一片肅穆莊嚴(yán)里。鐘太后從馬車?yán)镒呦聛恚姶岁囌滩挥蓳u了搖頭,雙手合十道:“早說過不必如此的,本只欲佛前聽禪,如今叨擾佛門清修,卻是哀家的過錯了?!?/br>她年輕的時候曾執(zhí)掌江山社稷,拿捏天子權(quán)柄,如今年紀(jì)大了,又經(jīng)歷喪子誅族之痛,倒是一改往日威嚴(yán)肅重,人也軟和起來,慈眉善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