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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殿外眾人都朝他們看來,其中便有楚珩的父親鐘平侯楚弘并世子楚琛。方鴻禎如鷹般銳利的眸子在楚珩身上掃過,微微皺了皺眉:“筑基?”葉書離神情微變,上前半步將側(cè)身擋住楚珩,朝方鴻禎行了個手禮:“敢問武尊對我?guī)煹苡泻沃附蹋俊?/br>方鴻禎沒有回答,依然凝眸注視楚珩,下一瞬,內(nèi)力聚于掌心,忽然出手,朝楚珩揮去。所有人俱都變了臉色,歸一境圓滿的葉書離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裹挾大乘內(nèi)力的一掌朝楚珩打去。眼看掌風(fēng)將要落到楚珩身上,斜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將蒼梧武尊的手堪堪攔下——千雍境主燕折翡全身上下籠罩在一襲玄色暗紋袍里,面具覆蓋著的臉看不明神色,只聲音里略有幾分不愉:“武尊在大庭廣眾之下為難一個筑基境后輩,這就是云州蒼梧城的風(fēng)范么?”而從頭到尾,楚珩的眉都沒皺一下,眼里盡是淡漠。蘇朗與他在武英殿天子近衛(wèi)營共事兩年,從未見過這樣的楚珩,一時之間只覺得眼前的人陌生至極。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兩位大乘之間,他周身氣場竟一點都不落下風(fēng),竟隱隱有種三足鼎立之勢,仿佛他本就該與他們一樣。方鴻禎收回了手,挑挑嘴角:“筑基?燕境主不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嗎?”“沒有不對。”燕折翡說。楚珩終于開了口:“不然武尊以為我該是什么境界?”他有把握以方鴻禎的境界至多只是看出他身上有些不對,一眼看破他是壓境封骨的大乘,放眼九州也未必有人有這個本事。那一掌也并不是真的要動手,只是在試探,紫宸殿前殺人,無疑是在藐視天子權(quán)威,視同犯上作亂,縱使是大乘也不敢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韙。方鴻禎沒有說話,目似劍光,又掃了他幾眼,轉(zhuǎn)身身形一閃,又回到了殿階前,徑直朝殿內(nèi)走去。楚珩側(cè)過頭來朝燕折翡看去:“多謝境主?!?/br>燕折翡輕輕點頭,忽然在腳下生成了一道錯綜復(fù)雜的隔音陣法,籠罩住他和楚珩兩個人:“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阿月?!?/br>“我以為,你是沖著我來的。”燕折翡低低笑了一聲:“東君曾幫過我,算作是謝禮,我不會戳穿。不過阿月,我確實想看到真正的你,無論是作為楚珩還是姬無月,你都不該是現(xiàn)在這樣的?!?/br>楚珩神色不動:“我不記得與境主有故,更不記得曾幫過境主。”“我記得就夠了?!毖嗾埕湓捯魟偮洌嚪o聲無息地消散,他轉(zhuǎn)身向紫宸殿走去。沒人知道楚珩與千雍境主說了什么,從楚珩的臉上讀不出任何的異樣與動容,就仿佛周遭所有人的視線并未落在他身上一般,他眉目舒展,朝星琿書離說了句“走吧”,便徑直向前。行至鐘平侯楚弘身邊時,楚珩停下腳步,低眉順眼拱手行禮:“父親,世子?!?/br>楚琛頷首致意,鐘平侯楚弘看著這個與生母姬無氏肖似,從小不在身邊長大的兒子,一時之間,百般滋味涌上心頭,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只是點點頭,帶著他們?nèi)肓说睢?/br>之后的紫宸殿夜宴再沒出現(xiàn)任何變故,在一片平靜祥和中結(jié)束了。宴罷,葉書離向凌燁請示,說是與葉星琿、楚珩兩年未見,師兄弟想要敘敘舊,凌燁略一思忖便也允了。次日三月十六,上林苑春獵。師兄弟三人卻只到了兩個,葉書離告罪說楚珩昨夜喝了點酒,又貪涼受了風(fēng),今日晨起便發(fā)了燒,不能來了,特向陛下請罪。凌燁聞言輕輕翹了翹嘴角,關(guān)切了兩句,神情似乎也沒有什么不悅。書離星琿對視一眼,稍稍放下心來。上林苑春獵雖說是“獵”,重頭戲卻是九州最頂尖的世家子弟間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以武論道。大胤以武道立國,沒有任何一個世家愿意落后,更何況是當(dāng)著所有世家家主的面,因而比武雖是點到即止,卻也都是全力以赴。今年又到了兩位大乘境,自然沒人敢投機(jī)取巧,一招一式全都是真本事。世家論武已過大半,蒼梧武尊方鴻禎忽然開了口,深邃犀利的目光落在對面的鎮(zhèn)國公世子顧彥時身上,臉上卻帶著兩分慈祥笑意:“聽說顧世子已至歸一巔峰,大乘指日可待,是這一輩最出眾的了,來,讓我看看?!?/br>所有人的視線俱都落在了端坐的顧彥時身上。方鴻禎以長輩指點晚輩的語氣這般說,顧彥時沒有拒絕的余地。但是北境顧氏卻是天子母族,顧彥時此戰(zhàn)卻不能同普通的長輩指教晚輩相提并論,他不能敗,至少也要平,否則丟顏面的不是北境顧氏,而是當(dāng)朝天子,可歸一與大乘之間隔的是一道無法飛渡的天塹,他必敗無疑。方鴻禎是在當(dāng)著所有世家家主的面,下天子的顏面。千雍境主燕折翡這次并未阻止,只垂首把玩著手中的短劍,儼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態(tài)度。顧彥時將將站起身,卻忽然聽聞有人自上林苑苑門處以內(nèi)力傳來一道聲音:“武尊也說了,顧世子畢竟是歸一巔峰,與武尊論起武來怕是沒什么看頭,待他日后入境大乘您再做指點也不遲,算起來我也是后輩,不如今日由我代顧世子向武尊請教罷?!?/br>來人手里一枚一葉孤城的玉牌作引,重重守衛(wèi)放行。人未至,聲已至,葉書離和葉星琿卻都站了起身,來人頭戴斗笠帷紗,臉覆半截面具,只穿著一襲簡單的素色袍子,身姿峭立挺拔,一舉一動間俱是風(fēng)流寫意。葉書離和葉星琿對著來人行了個禮:“大師兄?!?/br>漓山東君姬無月。整個上林苑霎時一片寂靜。先前請明旨入帝都的大乘境只有蒼梧武尊與千雍境主,不想,如今卻又來了一位。姬無月輕輕笑了笑,對著首座的天子從容躬身,似乎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嗓音微?。骸袄焐?,姬無月,不請自來,還望陛下見諒。”凌燁問:“漓山東君?”“是?!奔o月頷首,回頭朝書離星琿淡淡看了一眼,星琿的隨身佩劍天地留白在這一瞥一顧之間被一道無形之力牽引,凌空飛到姬無月手里,他又側(cè)身朝方鴻禎看去:“武尊意下如何?”方鴻禎的臉色略有些難看起來,但是此時姬無月劍已在手,何況論武的話還是由他自己先提的,騎虎難下不外如是。姬無月是九州原有的五位大乘境里最神秘的一位,幾年之前,漓山忽然出了一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東君,沒人知道他是誰,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是大乘幾何,但是漓山斷海一線天處經(jīng)年不逝的九轉(zhuǎn)劍陣與虹貫云霄的蒼茫劍意卻是他的手筆。在座的都是曾經(jīng)滄海的人精,漓山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