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你們呢？”

季朝云眼眸微動：“此事與蕭師兄無關(guān)，你若要怪罪，我一人承擔(dān)?！?/br>
“好一個一人承擔(dān)?！彪m說是在追究，可鳳祁眼底并無絲毫怒意，反倒戲謔的意味更重，“但據(jù)我所知，是蕭玦先斬后奏，他將藏書交給你的時候，你并不知曉此物來自于登云樓吧？”

季朝云沒有回答。

鳳祁：“你進(jìn)了書院，得知登云樓藏書從不外借，連忙聯(lián)系蕭玦將書還給他?？赡銥楹纹粝乱槐灸?？你若不留下證據(jù)，大可咬死不承認(rèn)看過這些書，我現(xiàn)在也不能來找你麻煩不是？”

“我……我沒有讀完?！奔境品旁谕壬系氖种蛤槠穑K于說了實話，“此書對我修行有益，可除了登云樓，根本沒有別處能夠找到。若是歸還，就很難再拿到了。”

鳳祁定定地看著他，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忽然問：“為什么不讓搖光給你換弟子院？”

季朝云一怔，沒明白他為什么把話題轉(zhuǎn)到了這里。

鳳祁：“搖光對你照顧有加，就連讓你夜宿課舍都答應(yīng)了，沒道理不愿幫你換個弟子院。為什么不找他？”

“仙尊幫我良多，他事務(wù)繁忙，沒必要因這點小事麻煩他?！?/br>
“小事？”鳳祁視線在他身上掃過一圈，似乎十分難以理解，“那你就寧愿住在這里？”

“這里挺好的?！?/br>
鳳祁難以置信：“這破地方又冷又陰，要不是天樞那老頭逼我來上課我都不愿來，哪里好了？”

“……”季朝云起床氣其實十分嚴(yán)重，他被鳳祁吵醒已經(jīng)憋了一肚子火氣，因為自己理虧才沒有發(fā)作。此刻聽見鳳祁與他扯東扯西，當(dāng)即沒好氣道：“鳳二殿下，你是不是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桐木而棲甘泉而飲，金貴得很？”

鳳祁長這么大，還沒人敢在他面前這么說話，當(dāng)即被堵得啞口無言。

“……這世上還有很多人無家可歸，能有一方陋棚避雨已是萬幸。你知道你口中這破地方，讓多少人終其一生都求而不得？”季朝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算了，你們這種從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明白，我何必多費(fèi)口舌?！?/br>
油盡燈枯，課舍內(nèi)唯一那點火光飛速暗淡下去。月色透過松林映照在窗前，留下婆娑的樹影。

鳳祁凝視著季朝云在黑暗中依舊明亮的眼睛，心頭微微一動。

季朝云抬手正欲再添些燈油，卻忽然被擒住手腕。

季朝云本能掙開他：“你干什么？”

指尖觸碰到的皮膚細(xì)膩而柔軟，鳳祁僵滯片刻，偏頭道：“不是說了要一人承擔(dān)么，跟我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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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靜，鴻蒙書院主峰上悄無人煙。

鳳祁帶著季朝云緩步走在山道上，季朝云問：“書院不許夜游，你要帶我去何處？”

“跟我來就是了，問這么多做什么。”鳳祁頭也不回，懶洋洋道，“不會對你做什么的，你還當(dāng)我真對你感興趣？”

“……”季朝云斂下眼，一言不發(fā)。

鳳祁模樣俊美，嗓音也清咧好聽。不過他說話總是不緊不慢，尤其是像這般故意拖長腔調(diào)時，聽得叫人恨不得一拳揍在他那張俊臉上。

鳳祁回頭問他：“你剛才是不是想說什么？”

季朝云：“沒什么，只是忽然覺得，幸虧你是鳳族?！?/br>
“何意？”

“你活到現(xiàn)在還沒被人打死，真該感激這身血統(tǒng)優(yōu)勢?！奔境婆c他對視一眼，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還有這張臉?！?/br>
他說完這話，快步朝前走去。

鳳祁倒是不惱，他在原地怔愣片刻，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覺得我好看？”

季朝云：“……”

鳳祁笑著追上去：“說話，其實你第一次見我就覺得我好看了吧，不然為何要一直盯著我。”

季朝云：“……滾?！?/br>
“還有在文曲峰，我不過是靠得近了點，你都嚇得露原形了?！兵P祁眼中笑意更甚，故意從身后戳他，“喂，你該不會喜歡我吧？”

季朝云腳步簇然一頓。

鳳祁仍在身后喋喋不休：“到底是不是，若真是的話——”

季朝云猛地回頭，眼底隱隱泛起異光。

他咬著牙，冷冷道：“你再說一句，我就……”

“就怎么？”鳳祁好整以暇，“你又打不過我，還能把我怎么樣？”

“……”季朝云閉了閉眼，硬生生將怒氣壓下去，緩慢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我打不過你，所以……就只能喊人了?！?/br>
鳳祁一愣：“喊人？”

季朝云朝前走了一步，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季朝云不笑的時候很冷，那股與生俱來矜貴清冷的氣質(zhì)，甚至就連許多自小出生在仙域的仙家子弟都比不過。

只有當(dāng)他這樣笑起來，才會顯露出曾經(jīng)為妖而刻入骨髓的妖異與危險。

鳳祁心跳平白快了幾分，像是被什么力道生生釘在原地。

季朝云湊到他耳邊，輕聲道：“聽聞鳳族最注重名聲，若我在這里喊一聲，說鳳二殿下將我強(qiáng)行帶來此處，欲行不軌之事。你覺得你叔父知道后會如何？”

鳳祁顯然沒想他還有這招，當(dāng)場怔住了。

季朝云后退半步，理了理衣襟：“我們妖族出身，只會使些卑劣手段，殿下見笑了?！?/br>
其實若換了別人，鳳祁倒沒那么擔(dān)心，至多被罰幾日禁閉，最嚴(yán)重也不過趕出鴻蒙書院了事?？善巳耸翘鞓袆偳Ф撊f囑咐，讓他“以禮相待，盡心幫扶”之人……

鳳祁眼前平白浮現(xiàn)出自己被天樞拔光鳳凰毛掛在書院山門前示眾的畫面，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個寒顫。

鳳祁許久沒有回答，季朝云又問：“你到底要帶我去何處？”

“……已經(jīng)到了。”

鳳祁指了指前方，季朝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遠(yuǎn)處一座瓊樓燈火通明，隱于云霧之中。

“登云樓？”

“不錯?！?/br>
登云樓外部有結(jié)界，從外面看過去，瓊樓半腰以上沒入云端，看不真切。

鳳祁領(lǐng)著季朝云踏入瓊樓：“登云樓里藏書珍寶萬千，也是我在鴻蒙書院的第二處居所。因此，這里是主峰唯一可徹夜通明，而不會被問責(zé)之地。”

登云樓一層乃會客之用，布局考究而裝飾華貴，器物家具一應(yīng)俱全。從第二層開始中部見空，自下而上望去，木質(zhì)階梯環(huán)繞于樓身，一直延伸至頂端。

季朝云問：“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你盜走我的書，不該好生補(bǔ)償我？”鳳祁并不回答，而是反問道。

登云樓一共七層，二至四層乃藏書閣，五至六層乃珍寶閣，再往上則是鳳祁的居所。藏書閣內(nèi)，幾列高大的書架依次排開，各類經(jīng)卷書籍琳瑯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