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死了，還遠遠不到當你那足以打發(fā)美好一天的對手啊。”

艾爾默笑了起來，“嘿，你說你能‘看到’自然的規(guī)律，這是‘真實之眼’吧。擁有這雙眼睛的怎么可能永遠打不過我的趾頭啦！”

萊奈爾瞇起眼，這話……“等等，你知道‘萊奈爾和赫伯特’是什么人嗎？”

艾爾默不解地回視。萊奈爾捂住額頭，“看上去你也不是記憶力不好的龍啊，還是說幾個月前我在競技場鬧得那一次其實不如我想的那么大？”

艾爾默哼了一聲，“我可從不參加什么人類競技大會這種敗壞風俗的東西?！?/br>
……所以，這是一條與世隔絕的龍嗎？萊奈爾無力地想道。

第六十章黑龍艾爾默（二）

艾爾默顯然離群索居很久了，久到他甚至不知道近千年來龍族發(fā)展出的種種稀奇古怪的愛好和規(guī)矩。

此時，他正懶洋洋地趴在珠寶堆中；萊奈爾則捧著自己的筆記，一邊回憶書上和競技場中的見聞，一邊給他講解那些種種之前不關(guān)心的變遷。

“按你說的，他們竟然豢養(yǎng)人類豢養(yǎng)得這么起勁，同族之間彼此冷漠而不關(guān)心，卻讓自己喜好的人類肆意親近？”艾爾默相當驚訝。

“呃，我覺得，你完全沒有資格驚奇他們對同族的冷漠和戒備吧?！比R奈爾想到邊境處那切實反映了艾爾默心境的屏障，特別是在證實了那屏障的意思就是“龍？滾！”以后，對艾爾默關(guān)于同族態(tài)度的指責十分無奈。

“為什么沒有？我雖然獨居于此，但要是真有同族上門來求助，我絕對會很熱情地痛扁他一頓，然后教導他如何成長為更加強大的龍的?！?/br>
……萊奈爾感到有點兒暈，按照艾爾默的標準，他對人類的熱情和對龍的熱情真是不偏不倚啊……

“等等，你光痛心疾首你的同族豢養(yǎng)人類，你不也是嗎？雖然不用細看就知道你就管得不太認真?！比R奈爾想起他在艾爾默的領地中見到的城鎮(zhèn)和其中真誠地相信著“魔龍”終會被神圣制服的人類，不禁為他們感到淡淡的憂傷。

“我可不干這種蠢事?！卑瑺柲瑩u了搖尾巴，“把有自己的思想、并且很大程度上與自己相類似的生物豢養(yǎng)起來，無論是作為寵物、實驗生物、糧食乃至別的什么我想不出來的種類，都是很愚蠢的事。連神靈都會因此引發(fā)紛爭，最終導致了諸神的戰(zhàn)爭和湮滅，龍又怎能逃過這種危險的后果？伊莉沙麗斯太自信了，她本不該是這么輕易做下這么愚蠢的事的龍。”

“諸神的戰(zhàn)爭和湮滅……？我曾經(jīng)在書上看到過無數(shù)描繪那一場戰(zhàn)爭宏大壯偉的史詩和神話，但從沒有一本書、一個人可以告訴我這一切的原因。是因為過去太久了，經(jīng)歷過的龍和精靈都少到不足以將這一切流傳開來了嗎？”

艾爾默搖搖頭，他本來沒心沒肺的，此刻卻有些落寞。黑色的巨龍張開巨大的雙翼，骨翼上覆蓋的皮膜有著不細看無法發(fā)現(xiàn)的縫合紋理，縱橫交錯，“看看這些吧，人類，我的翅膀上的皮膜沒有任何一塊是我自己的，全是我在戰(zhàn)爭中去世的親友的骨翼的碎片，他們用法力和生命為線，從自己的翅膀上裁下片段，來給戰(zhàn)爭初期翅膀被敵方燒了個精光的我縫制出了這幅新的骨翼，這是我在那場戰(zhàn)爭中最大的收獲。在那場戰(zhàn)爭之前，諸神的居所散布大地與天空、山川與海洋，龍與精靈崇拜他們，為自己所敬愛的神明修筑了宏偉的神廟，在其中向神明學習著有關(guān)世界的一切。神明彼此的猜忌毀滅了他們自己，也毀滅了他們的造物。我活下來了，但在此之前，龍族的數(shù)量近千萬，精靈的數(shù)目則十倍于我族。在此之后，龍的數(shù)量從未超過一千，精靈……我最后一次問起卡薩爾時，他告訴我，他的族人大約在五萬左右?！?/br>
萊奈爾意識到艾爾默微妙地偏移了話題，但他沒有繼續(xù)追問。如果對方似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么他有意無意避開的問題，也不會有一場談話就能得到的答案，“說來說去，你還是沒說你領地上的人類啊?！?/br>
“他們又不是我養(yǎng)的?！卑瑺柲Y(jié)束了感概，“都是鄰近的那些家伙不看好自己養(yǎng)的人類，讓他們亂跑，躥進我的領地來砍伐森林污染河流宰殺野獸，隔一段時間還要因為各種原因想不開跑到火山里來尋死覓活，見了我的收藏品又兩眼發(fā)光地不想死了想偷東西。唔，以人類的觀點，打個比方，假如你家進了一群耗子偷吃偷喝破壞東西，但你懶得去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宰掉，這能算你養(yǎng)了一群耗子嗎？”

“作為一只擅自跑進來的耗子，我要先聲明一下，我可沒打算尋死覓活，雖然見了你的收藏品有兩眼發(fā)光但絕對沒有偷竊的意思。能把這么多貴重的金銀珠寶折騰得這么丑這么粗糙，沒雕琢過的寶石原石、大塊即使昂貴也掩飾不了丑陋的金子、踩來踩去粉碎破敗的珠子玉石珊瑚琥珀……說不定人家只是不能忍你這么對待這些寶貝罷了?！弊詈筮€是忍不住為人類辯護了一下的萊奈爾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兒站不住腳，說完就后悔了。

艾爾默伸出根指頭，用尖尖的指甲彈了彈爪邊一塊足有臉盤大的紅寶石，瞬間在疙瘩塊般丑陋的石頭上削出了平整的鏡面，寶石本身的美麗和璀璨就此毫無遮掩地展露出來，萊奈爾的目光忍不住就落到了上面去。

“寶石是什么？顏色漂亮的石頭罷了，你們?nèi)祟惡途`的審美一樣，喜歡切割雕琢，搞得無比復雜。石頭自己保持石頭的原型，有什么不美的？當然，對于法師來說，可能寶石比普通的石頭更加有意義一點，因為不同的寶石對應不同的法術(shù)有天然的親和力，不過我又不是法師，不關(guān)心這些?！卑瑺柲荡底ψ?，把石灰從指甲縫里吹了萊奈爾滿頭都是，“再說了，你走在路上踩到普通石頭會心疼嗎？作為一個法師，應該有把所謂珍貴的寶石看做普通石頭的眼界和心態(tài)嘛，反正你們還能再做出來。”

“再做出來？”

艾爾默有點兒傷腦筋，喃喃念動了什么，一人一龍的眼前便出現(xiàn)了拳頭大小的柔光，光芒漸漸凝煉，收縮為一體，最后成為了一塊晶瑩圓潤的黑色寶石。與構(gòu)成山體的黑石似乎是同一材質(zhì)。

萊奈爾徹底震驚了，又充滿了好奇，他接過寶石，翻來覆去地觀察，甚至放了幾個小法術(shù)檢測，確實與山體上的黑石相同。不過這一塊凝結(jié)出來的樣子直接就有著漂亮的切面，因此顯得閃閃發(fā)光。

“該不會……這整座黑山都是你用法術(shù)變出來的吧！”

艾爾默搖搖頭，“都說了，我可不是法師。這個小法術(shù)還是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