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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至雙手撐在書桌上,身體前傾,他的臉湊到魏謙的眼前:“您可以幫我?!?/br> “我能做的,那本冊子上都有……” “可記錄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況,您在記錄上做的小標(biāo)記,只有您才知道,那都是什么意思?!敝煳闹梁鋈徽诡佉恍Γ路疬€是那個,在魏府里跑進(jìn)跑出的孩子,他說: “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撫育我長大的義父,我坐上那個位置,您還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包括我的兩個jiejie,他們兩家人,都成了皇親國戚,不是皆大歡喜?” 魏謙心里的天平漸漸有了傾斜。 今天下午,朱瞻培剛來找過他,他也要自己幫他成為九五之尊,今天晚上,義子搖身一變,成了建文帝生在宮外的兒子,他也要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 幫朱瞻培,明顯難度更大,就算去威脅那些有把柄的大臣,也是要劍走偏鋒,冒著弒殺父兄的罪名,萬一出錯,便功虧一簣。 而自己的義子和自己的感情更深,打著建文一脈的旗幟,不但殺人更理直氣壯,追隨的大臣也會更多。 最重要的是,只要義子造反,他這個義父又如何脫得了干系? 沒人會相信,當(dāng)年他是無意中隱藏了,楊美人剛剛生產(chǎn)不久的真相。 而又那么巧, 這孩子成了他的義子。 第157章 計中計明暗兩不誤 魏府的書房里,易呈錦拿起燈油壺,給油燈里添了些油,燈芯一挑,屋里瞬間亮了許多。 魏謙也仿佛隨著這一陣亮光下了決心:“好!阿錦,義父會支持你。只不過,如今你的身份不便暴露,義父有一計,可以作為我們行動前期的掩護(hù)?!?/br> “您請講。”易呈錦來了興趣,他就知道義父這個老滑頭,一定會有辦法。 “我們不如找一個有權(quán)成為儲君,但又實力不足,宜于讓我們控制的人。明面上,我們支持他,朝臣各投明主,無可厚非。暗地里,我們趁機(jī)編織自己的勢力網(wǎng),一旦時機(jī)成熟,將你的身份公布出來,取而代之。這樣,豈不比過早暴露自己,要穩(wěn)妥得多?” “暗度陳倉?” “正是如此?!?/br> “漢王?趙王?還是三皇孫?” “不,都不是?!?/br> 魏謙已經(jīng)從最初的慌亂中穩(wěn)了下來,恢復(fù)了自己一向的泰然自若: “這幾個皇子皇孫,本來就有自己的勢力,就算幫他們,我們也沒有主導(dǎo)權(quán),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F(xiàn)在還真有這么一個人……這個人你也熟悉,他對你,也不會有太多防備,正好便于我們行事。 今天你出去了,可能還不知太子?xùn)|宮中,發(fā)生了一些變故。你姨母李選侍的兒子,六皇孫朱瞻培已經(jīng)被過到太子妃名下,成了太子妃的嫡四子?!?/br> “朱瞻培?他竟然還能有這等好事?……那李選侍豈不是無子傍身?突發(fā)這樣的變故,說明我這位姨母在宮中日子不好過啊……”易呈錦吃了一驚,義父這是爆了個大消息。 他從小和李選侍親近,每次義母進(jìn)宮,都要把他帶去和朱瞻培玩,他們還真是很熟悉。 “太子妃嫡四子?……哈哈哈……這還真是天助我也!朱瞻培耳根子軟,表面安靜、內(nèi)心急躁,一向與權(quán)利中心無緣,不通權(quán)術(shù)。找他,正合適。不過,若借的是他的名,將來我登了大寶,必善待他們母子?!?/br> 魏謙暗暗松了口氣,今日突如其來瀚海翻波,打過來的浪,差點嗆得他亂了陣腳。 不過,這憋在胸口的氣,他可一口也咽不下去。拿人把柄本是他的長項,沒想到,朱瞻培、易呈錦兩個小子,一個接一個的,拿著他的把柄來要挾他。 亂了套了! 幸好朱瞻培年齡略小,又不夠聰明,今天聽他的口氣,李選侍并沒有將真相告訴他,她也害怕,怕說出真相之后,自己失去的更多。有這點就足夠了,自己還有時間。 易呈錦從懷里掏出一本藍(lán)皮面的冊子,端端正正放在魏謙面前,笑道: “義父,您的冊子還您,這本是我親筆謄抄的,您放心,一個符號也不會錯。這兩天您好好看看,等您說通了朱瞻培,我們就正式開始。您也早點休息,阿錦……回房了?!?/br> 等易呈錦離開書房,魏謙緩緩翻開那本嶄新的冊子,紙上墨香猶在,易呈錦的字整整齊齊,看得出來,他抄的時候,心很定。他的本事,都是自己交的。 魏謙使勁合上冊子,將桌上的筆筒狠狠掃了下去。一筒子毛筆,滾了一地。 朱瞻培比魏謙想像中的,還要沉不住氣。第二天,又出宮來找他這位唯一能依靠的姨父。 “姨父,昨天您考慮得如何?”朱瞻培說話帶著些鼻音,他昨晚在流水亭里坐久了,直到風(fēng)雪大了才離開,昨晚就有些傷寒。 魏謙沒說話,開了門,把外面的丫頭叫過來交代道:“去給六皇孫熬一罐姜茶,多放些姜,熬濃一點?!?/br> 朱瞻培突然覺得有些心酸,母親獨自在東宮受苦,自己已經(jīng)亂了方寸,昨夜病了,也沒心思叫太醫(yī)。 昨日在東宮母親宮中,臨別之前母親見他緊咬著牙關(guān)發(fā)狠愿,說一定要把母親救出來,母親流著淚,讓他在紙上寫下“紅棉”二字,讓他來找姨父,說姨父一定會幫他。 他平素就是一位與世無爭的皇孫,父王不喜歡他母親,對他也淡淡的,其他見風(fēng)使舵的人必然也懶怠他們母子。他除了在母親面前會使使性子,在外面不爭不搶,對誰都一味的沉默。 若說為自己爭取什么,那只有上次在東宮宴上,看到許茉妍要被懲罰,自己挺身而出給她解了圍。 他也如愿的讓父王將這個自己喜歡的女孩,賜給自己做正妃。 “殿下,您也姓朱,這朱家的天下,也有您一份!”許茉妍的聲音在他耳邊想起,現(xiàn)在聽來,當(dāng)時覺得刺耳的聲音,如今卻如此動聽。 朱瞻培抬眼看向魏謙,魏謙笑道:“殿下,爭皇位,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過微臣已經(jīng)有了想法。朝臣中有太子黨,有太孫黨,但是還有一些是皇黨,他們只效忠皇上,也就是說,誰坐上那把龍椅,他們就效忠誰。” “那還等什么,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他們!” “殿下!殿下稍安勿躁。這些人是我們的潛在力量,可并不能直接去找他們?!?/br> “為什么?” 魏謙心中暗笑:就您這樣還想當(dāng)皇帝?只要沒瞎,選阿錦,也不會選你??! “因為您現(xiàn)在什么也不是,他們憑什么相信,您就是未來的皇上?”魏謙笑道: “但是,他們當(dāng)中有一個人,是他們的代表,也有一呼百應(yīng)的能力,我們只要與這個人親近,將來起事之時,才會有朝臣站出來幫您。您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