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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譴走司機,遲歸搖搖趴在膝上的人,輕聲道:“灣灣,醒醒?!?/br>“……到了嗎?”海灣聲音略有沙啞,清清嗓子問:“這是什么地方?”“服務(wù)區(qū)。前面有個小診所,我?guī)氵^去看看?!边t歸扶起人,打開車門邊放著的保溫杯給他:“喝點水?!?/br>海灣停下圍圍巾的動作,就著他手里的水杯喝了兩口,糯糯道:“好燙啊,不要喝了?!?/br>遲歸也不勉強,待他穿戴好,推開車門問:“要不要去衛(wèi)生間?”外面雪色映著路燈,亮堂堂的,只是冷風(fēng)刺骨,呼呼往領(lǐng)子里吹,幸而有圍巾擋著還不打緊。海灣費勁地爬出來,扯扯被靜電吸附在腿上的牛仔褲說:“有點兒餓了。”“先看病,等會兒去超市買點吃的。”遲歸拉著他進了餐廳旁邊的小診所。經(jīng)驗豐富的女醫(yī)生拿來消毒后的溫度計,給他測過體溫,淡淡笑道:“有點兒低燒,最近降溫感冒的不少。不要緊,吃點兒藥就好了?!闭f著,給他開了一盒對乙酰氨基酚和感冒沖劑。遲歸付過錢,拿走藥,又帶他去了餐廳。海灣一到這里如魚得水,若非心情不好他必要大快朵頤,今天只選了一盒關(guān)東煮,一只中式漢堡,和一包巧克力餅干。生病也未消退他的食欲,在餐廳吃完東西,去過衛(wèi)生間,遲歸又應(yīng)他的要求給他買了兩盒核桃奶,海灣才心滿意足地上車。車子駛離服務(wù)區(qū),再向前走,接連遇上兩起連環(huán)追尾事故。司機見狀也不由得放慢了車速,等到目的地時已是半夜兩點多。小區(qū)外黑黢黢并無半個人影,遲歸命司機在原地等候,和海灣下車去了他家。一壁向里走,一面看得見手機燈光下的地面上零星散布著斑斑血點。海灣不由得緊張起來,右手伸進遲歸臂彎,在他身上尋求力量。打架他不怕,但怕極了流血,那意味著生命的消逝。遲歸摟著他肩膀,溫聲說:“幾個血點罷了,附近孩子流的鼻血也不一定,不要瞎想?!?/br>“嗯,我不瞎想。”海灣復(fù)述他的話,也是給自己打打氣。穿過巷子,走進柵欄鐵門,遲歸按著上次來時記下的門牌號找過去,停在樓洞外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敲門?!?/br>“不,我也去?!焙巢宦犜挼馗先ィе渥臃瘩g:“我自己家,還能有什么事兒。我也去,藍藍怕你?!?/br>遲歸想了想,頷首說:“好吧,你跟在我身后,不許沖動?!?/br>“我保證!”單元門里的聲控?zé)魤牧?,打從海灣記事起便沒修好過,過道里的墻皮行動間雪片般直往下掉,連鐵門都生了紅銹。這套房子原是海灣爺爺奶奶留下來的,老兩口在小學(xué)一個教數(shù)學(xué)、一個教英語,退休后將房子讓給兒子住,自己去老家海邊的平房里安度余生。焉知海灣的父親會染上癮癥,原本在當(dāng)?shù)匾菜阒械人降囊髮嵵?,如今竟落到這般地步,委實令人唏噓。遲歸在狹窄的樓梯間里等待片刻,屋中沒有一絲動靜,顯是家里沒人或是睡得太熟沒聽見敲門聲。海灣心焦難耐,握起拳頭走上前,照著不算結(jié)實的紫色大門“咣咣”砸了幾下。豈料這邊沒反應(yīng),對面鄰居卻被他吵了起來,身后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開門聲。遲歸轉(zhuǎn)過臉,見一個戴眼鏡的老太太披衣站在紗網(wǎng)門后,打著手電筒向外窺。海灣認(rèn)得他,心念一動,忙歉然道:“劉老師,不好意思啊,把您吵醒了。我是海灣灣,從前李老師的孫子,您還記得我么?”“你是海灣?”老人家警惕性地覷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說:“你來找你爸爸?”“是啊,您知道他上哪兒去了么?”海灣道,“海藍藍——就是我弟弟,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遲歸見她不回答,掏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一疊錢,抽了幾張從門縫里塞給她:“我們不是壞人,是海藍藍給他哥哥打電話,說家里出了事,我們才連夜趕過來的。一點心意,打擾您了?!?/br>劉老師聽如此說,臉色果然和緩不少,拒絕道:“我不要,你們這是干什么。藍藍就在我家里,我是看你們半夜三更跑過來,怕是不懷好意。”“怎么會呢,不過您這樣想也應(yīng)該。”海灣拉拉遲歸衣服,道:“你帶我的身份證了么?拿給劉老師看看?!?/br>遲歸何曾帶著身份證,卻也配合他在身上裝模作樣地翻找。劉老師看這二人一唱一和,便信了三分,制止說:“不用了,說清楚不是就行。你們等一會兒,我去叫藍藍過來?!?/br>“謝謝您啊。”海灣一見老人家情不自禁地油嘴滑舌,“您真是菩薩心腸,長得也和菩薩似的慈祥呢?!?/br>“這孩子!”劉老師嚴(yán)肅的臉上竟露出兩分笑意,擺擺手進屋將熟睡的海藍藍喚了起來。遲歸趁她不在,捏捏身邊人的巧嘴,低聲嗤道:“從哪兒學(xué)的這些話?”“嘿,在酒店干活,能不學(xué)乖么?!彼H得意。一時穿著秋衣秋褲的海藍藍被帶了出來,見到他們?nèi)嗳嘌劬?,訝然道:“灣灣哥哥!?/br>“藍藍,是我,我來了?!焙扯自诤K{藍身邊與他一門之隔,抬起頭咬著嘴唇看了看劉老師。一把年紀(jì)的老人家哪里受得住花朵般的漂亮孩子撒嬌,不由得放緩語氣、打開門道:“先進來吧。”遲歸和海灣從善如流,進門落座,后者抱著海藍藍打聽情況,只聽劉老師說:“這就是前兩天的事兒,一幫社會上的混人,半夜上你家來要賬,說是你爸爸把房子賭給他們了?!?/br>“那幫人在這兒鬧了一通,嚷嚷著說多長時間內(nèi)不還錢就收房子,我也沒聽明白。后來藍藍他媽和你爸爸打了一架,打得還挺嚴(yán)重的,都動上刀子了。”劉老師說到此處,瞥瞥瞪著大眼睛坐在海灣膝頭的藍藍,柔聲說:“奶奶和哥哥說話,藍藍乖,先去睡覺好不好?”海藍藍抱住海灣的腰,扁著嘴晃了晃腦袋:“我不困了。”遲歸知道他在怕什么,大概是擔(dān)心如果自己去睡了,海灣會悄悄離開不帶他,因而安慰道:“你去隔壁玩一會兒,我們走的時候跟你說?!?/br>海灣收到他詢問的目光,亦點頭說:“去吧,待會兒我去叫你?!?/br>聽到準(zhǔn)話,小家伙才不情不愿地溜下地,一步三回頭地去了隔壁臥室。劉老師望著他嘆了口氣,道:“這藍藍他mama,心也夠狠的。吵完架那天下午就走了,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你爸爸找了藍藍外公家的親戚,他們都說沒見著?!?/br>“本來以為她出去散散心,幾天就回來了,誰知道這都半個多月了,再沒消息。你爸爸不知道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