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卻一直沒有動靜。

他回過頭，身后滿是白靄，連個鬼影都沒有。

“小道士？”師重琰沖著霧靄喊了聲。

仍是無人應(yīng)答。

“林楓！”他伸手往前劃拉了一下，白霧觸感絲絲密密的涼。

但除了霧外，仍是什么都捕捉不到。

師重琰臉色沉了沉，御劍直上。

不知何時，像是被丟進無人之地，耳邊聲音都不見了。

林楓反手去碰，身后的人方才還有些聒噪的在與敵人喊話，這會兒一碰卻是一片空無。

“師重琰？”林楓回頭喊他。

白霧蒼茫，樹影也瞧不見，林楓甚至不能肯定自己還在山林中。

他抬手捏訣，濃厚的霧氣絮絮地散去一些，很快便重新聚攏。

這霧不是尋常霧氣。

沒曾想，只是吸入那么一點奇怪的花粉，幻術(shù)的功效倒還是強勁得很。

林楓慌了一瞬，很快鎮(zhèn)定住。

既是幻術(shù)，必有破法。

林楓點燃一符，于霧中小心前行。

無論御劍飛至多高之處，往下降時皆只有四五尺便能觸地。

說白了，就是原地沒動。

若始作俑者在暗處瞧著，是有些丟人。

師重琰默默拿起劍，劍氣劈開濃霧又很快合上。

隨便丟了個法術(shù)出去，也是如此。

拍出張符，亦無作用。

劍身瑩出光亮，倒是照亮了周遭咫尺的路。

師重琰暗自冷哼，以劍引路，大步向前。

“成了魔，你甘心么？”一聲音貼著頭皮問。

林楓驟然出劍，聲音又晃至耳后：“被逐出師門，背上弒師污名，你甘心么？”

“與你無關(guān)?！绷謼骼渎曊f，“有本事別躲，正大光明比試一番?！?/br>
那聲音朗聲大笑：“我又不傻，為何要與魔尊之軀比試？”

“倒是你，”那聲音油膩的老鼠般躲躲竄竄，忽遠忽近，“空有了魔尊的法力，做些什么不好，何苦想著換回來？”

“我若是你，便回去蕩平那天清山，看誰還敢多嘴?！?/br>
“哪個門派的敢多說一句，便屠他滿門。”

“師重琰，殺了便是，左右他現(xiàn)在法力不如你，還不是任你宰割？”

“閉嘴！”林楓往聲音那兒揮出一劍，“我若像你，與魔何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好笑道，“你忘了么，你本就是魔！”

“林楓！”濃霧中有人喚他。

方才大笑的聲音戛然而止，隱入霧中，無聲無息。

“林楓，”人影漸近，聽見聲音的那刻林楓便已放下警惕，那人直跑至他身側(cè)挨著，笑道，“本尊可算尋到你了?！?/br>
離這么近，二人幾乎站成了一個人，林楓能清晰瞧見來人的模樣，擰著的最后一根筋也放松了開。

“你方才去哪兒了？”林楓問他。

“不知道啊，”師重琰道，“本尊一轉(zhuǎn)身你就不見了，不是你跑了么？”

“我沒有動?！绷謼髡f。

“那奇怪了，我也沒動。”師重琰看了看四周，“幻境中無甚奇怪的。這霧詭異得很，不知有毒沒毒，我們還是盡早破了幻術(shù)。”

“如何破？”林楓問他。

“本尊剛來之時，看到一奇怪之處?！睅熤冂f著，拉過林楓胳膊，“帶你去瞧瞧?！?/br>
林楓朝他握著自己的手看了眼，略一遲疑：“好?！?/br>
林楓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分隔片刻后再見的師重琰，有些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沒有緣由，硬要說，只是直覺。

與一人太過熟悉，便是一個眼神一根手指細微的怪異都能察覺。

林楓被他帶著往迷霧中走，心中一驚。

他怎么就與那魔頭太過熟悉了？

造孽啊……

“在哪兒？”林楓出聲問，“還未到么？”

“快了，”師重琰出聲答，話音剛落，他便說，“到了?！?/br>
林楓站在與方才別無二致的迷霧中，心中欽佩。

沒有引路沒有標記的，找得這般準確，可真是厲害。

“往前便是?！睅熤冂霸趺?？”

“我想通了一事?！绷謼髡f。

“何事？”師重琰問他，手仍沒松。

“我答應(yīng)了?！绷謼鳑]頭沒尾地說。

師重琰疑惑道：“什么答應(yīng)了，且破了幻術(shù)，出去再說。”

“你在車里說的那事，我答應(yīng)了?！绷謼鞫⒅p眼，慢慢道。

師重琰眨了眨眼，笑道：“哦，那件事啊，行啊，總之先破了這幻術(shù)……”

林楓猛然甩開他的手，并將他往前推去，拔劍道：“你不是師重琰。”

那人回首，側(cè)臉勾起的笑容滿是邪性。

“你便如此確信么？”他出聲問。

饒是萬分確信，那張臉這般問他，林楓仍是一滯。

他下意識便往前邁出一步，腳下陡然察覺不對時身子已然傾斜。

“林楓！”身后一人厲聲喊，堪堪握住他翻起的袖擺，用盡全力將人拉回。

面前那張邪笑的臉隨著霧靄一道散去。

白霧退凈后，前方仍是一片空茫，微風(fēng)一過，腳底碎石便骨碌碌地滾入萬丈深淵。

林楓不知何時竟是站在懸崖邊上，底下怪石嶙峋。

若不設(shè)防備直直摔落下去，就算是魔尊之軀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林楓回過神，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還師重琰緊圈在懷里。

“行了?！绷謼麝_他的胳膊，“幻術(shù)破了？”

“破了。”師重琰心口仍在突突跳，陰狠地盯著懸崖尖兒，心有余悸。

幻術(shù)的主人化作小道士與他接近，但稍稍撩撥便露了尾巴。

林楓羞惱時是何反應(yīng)，他可是一清二楚，如何騙得過？

他全力將那人打傷，奈何法力不夠未能打死，也未能捉到人，被他借著僅存幻境的掩飾逃了。

幻術(shù)漸散，他一尋到林楓便見他立在懸崖邊上，眼看要一腳踏空。

嚇得他這顆向來沒心沒肺隨便跳著的心都快了幾分。

危機解除，師重琰不悅責(zé)問：“你瞧見了什么讓你義無反顧就想跳崖？”

“我沒想跳?！绷謼鳡庌q，“我方才已經(jīng)識破他了，只是……”

“只是什么？”師重琰沖他挑眉。

“……沒什么?！绷謼鞑幌胝f。

“說你蠢你便是蠢。”師重琰松了他，遠遠往懸崖下看了眼，“這若是下去不用法術(shù)，本尊也得丟了半條命?！?/br>
林楓方才見到他還有些感動，如今又直想翻白眼。

“你猜猜我方才瞧見什么了？”師重琰道。

“不猜?！绷謼鳑]好氣地驅(qū)劍，“走了，雪言還在天上。”

“剛死里逃生你還惦記著那小狐貍。”眼見林楓已然化作天空一道星，師重琰忙御劍追上，還跟在后頭問，“那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