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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洛九江身邊,卻因為洛九江身側(cè)東西堆得太滿,而稍微有點苦惱的千嶺。這樣年輕,這樣鮮活,帶著撲面而來的新奇和……單純。洛九江想要抱抱他,用力地握一握寒千嶺的手,也想輕輕撫摸對方的鬢角,叫他一聲“千嶺”。因為他是千嶺相伴數(shù)十載的摯友,因為他是千嶺從小到大同寢同食的家人,更因為他是千嶺唯一的愛侶。——我找到了這樣珍重的一片靈魂,這是千嶺遺失的好奇心,還有他本該生而有之的那片空白。千嶺本該是一塊白板的,他不該受那么多的苦,也不應(yīng)該在才降世的時候,就被強行地染上惡意的顏色。洛九江心中頓生萬千感慨。那一刻,他心頭曾浮現(xiàn)出一千種激動,一萬種感嘆。百味陳雜的感受透過他的眼神流瀉出來,讓他的目光里帶著層次分明的愛和珍重。寒千嶺才收拾出一塊空地放好獵物,才一抬頭,就撞上了洛九江的視線,不由得愣住了。那一刻外在的感受遠(yuǎn)遠(yuǎn)快于寒千嶺的念頭,正如同本能會壓制過理性。只是眨眼之間,寒千嶺渾身上下的毛孔便妥帖地張開,就好像風(fēng)塵仆仆的旅人終于抵達(dá)了驛站,洗上了一場安筋舒骨的熱水澡。后知后覺地,寒千嶺突然意識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股與生俱來便糾纏在血rou骨髓里的疼痛,已經(jīng)無影無蹤。他不疼了。好像是從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起,就有一雙無形的手臂繞過他的肩頸,撫過他的額頭和手背,無聲無息地把所有痛苦都撫平。一股突如其來的沖動襲上了寒千嶺的心,他不由得張了張口:“……我還沒問你的名字?!?/br>這句話在當(dāng)前的語境里,無疑顯得有些突兀和不合時宜。可他對面的人卻仍舊泰然地坐在原地,神色中沒有半分詫異。就好像是在他心中,寒千嶺無論做出什么令人吃驚的事來,在他這里都是完全合理的。“葉連江?!甭寰沤喍痰卣f。下一刻,他著重強調(diào)了自己另一個名字:“不過,你還是叫我‘九江’吧,這是我的藝名,聽著不錯吧?”寒千嶺:“……”他禮貌地回答:“很好聽的?!?/br>不要提寒千嶺,就連場外觀眾都忍不住對洛九江進(jìn)行吐槽。-“什么藝名?怎么著,干荒野獵人這行的,還得有個藝名嗎?有人聽說過這個規(guī)矩嗎?”-“我覺得,應(yīng)該是網(wǎng)名吧?!?/br>-“可是,你們看一眼直播間的抬頭啊……”收到這條彈幕的提醒,觀眾們紛紛看了一眼本直播間的標(biāo)題。墨色的四號黑體大字,樸素、簡潔,不做作,在一行“”、“[玫瑰花]”、“&”、“de”等花里胡哨的主播房間里,簡直是一股讓人沒有任何點擊欲.望的清流。這個直播間就叫做“葉連江的直播間”。觀眾們:“……”可以的,現(xiàn)場起藝名現(xiàn)場出道,這個主播究竟是個什么毛???…………對寒千嶺帶回來的兩只獵物,洛九江把它們安排得明明白白。兔子用開水燙過,趁熱剝皮。然后把整塊的兔rou在加了十三香的沸水里過上一遍,讓香辛大料的味道滲進(jìn)兔rou里。隨即再把已經(jīng)淡淡噴香的兔rou快刀切成rou丁,每塊大小都是指肚般的一個方形,這樣處理過的兔rou顆粒分明,咬下去嚼頭十足,rou質(zhì)彈牙可口。接著用寬油潤鍋,先用原主帶來的一小包辣椒下在油里,熬出嗆辣的小米辣滋味來,再把rou丁下鍋,重?zé)涂斐?,直到湯汁收干,辣氣撲鼻,讓人聞著就覺得垂涎欲滴。鮮紅的辣椒點綴在沾了醬色的兔rou之間,油滋滋的菜上裹著一層將干未干的粘稠湯汁。不提嘗起來怎么樣,單是在視覺上就已經(jīng)征服了看客的眼睛。接著把龜殼大鍋從火上移開,鍋里的兔rou先不管它,只等放涼裝盤,就會是一道極簡版的冷吃兔。配上洛九江的手藝,恰到好處的火候,以及用靈氣洗滌過一遍的絕品食材,這道菜雖然準(zhǔn)備不足,倉促而成,步驟也略顯簡略粗糙,然而其味道絕對能讓人吸著口水叫好。至于獐子,因為體積太大,一頓飯也吃不完,所以洛九江就取其精華。撕了獐子活rou最豐富的兩條后腿,剝皮洗凈,橫切過肌理再抹上鹽巴。用煮兔子時剩余的一小點香料均勻地抹在獐子rou上,再把獐子腿吊起來均勻地轉(zhuǎn)動火烤,沒一會兒就開始滋滋冒油。正好處理過獐子以后,鍋里的兔rou也涼了下來,洛九江裝盤放好,把鍋子清洗一下,去了辣味,就可以熬蘑菇湯了。昨日山間一場大雨,今天蘑菇剛剛冒頭就被洛九江采下,正是味道最鮮甜的時候,不用太多佐料調(diào)味,只要少許食鹽,吃著就恰到好處。就像是兔rou帶著腥味,所以要用重辣掩蓋腥臊,以便突出兔rou原本的堅實口感和獨特異香,算是爽口的小吃。也如同“清水出芙蓉,天然來雕飾”這句古詩一樣,對于雜菌菇這種山珍,用太多香料反而失其本真。至于獐子,這種食材腥氣不重,分量又多,rou質(zhì)也鮮美嫩滑,rou汁飽滿,正好能做一頓正餐。有了主食、配菜和湯品,這頓飯才算有點意思。“調(diào)料還是太少?!甭寰沤悬c遺憾地和寒千嶺解釋,“沒有蜂蜜、桂圓、八角什么的,做出來的東西還不算最好吃。而且解膩的話,蘑菇湯也不算最好的搭檔,果然還是蔬菜湯更好一些……”寒千嶺感覺不出來哪里不好吃,實際上,洛九江這份就地取材的本事,已經(jīng)讓他嘆為觀止了。他接過洛九江遞來的筷子,嘗了一口兔丁,便又陷入了深沉的、哲學(xué)的、良久的沉默。“在想什么?”洛九江笑著問他。“……你真的不是廚子?”洛九江啞然失笑:“我好像沒說過我不是廚子吧?!?/br>寒千嶺:“……”他停頓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問洛九江:“你是廚子的話……為什么要做這個呢?”“你還是想和我一起進(jìn)山嗎?”廚子來干荒野獵人這行,這是嫌自己太肥了,一定要喂到變異野獸嘴里十來斤?盡管寒千嶺已經(jīng)說得盡量委婉了,但他的眼神,還是清清楚楚地把他的情緒表達(dá)了出來:你也不怕沒命?對于這個問題,洛九江就更無辜了:“當(dāng)然和你進(jìn)山,不為了你我來這趟意義何在??!”寒千嶺:“……”他吃了洛九江一記直球,表情登時有些發(fā)愣。寒千嶺眉宇間浮現(xiàn)出幾分明顯的掙扎神色,洛九江幾乎能透過寒千嶺的表情,看清他腦海里的天人之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