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卓在廚房，不知道在弄什么。外面仍然在下雨，屋子里只聽得見雨聲。曲哲悄悄走過去，沈一卓似的在做吃的，腳步聲被外面雨聲蓋住，他絲毫沒有察覺到曲哲靠近。

曲哲踮著腳尖往灶臺看了看，鍋里煮著粥，沈一卓捋著袖子，手持湯勺，認真地攪著微微冒泡的粥。好像那次沈一卓生病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煮粥，現(xiàn)在情況卻調(diào)轉(zhuǎn)了過來。

他正想著，沈一卓大概是要拿什么，突然轉(zhuǎn)身。他一點都沒察覺到曲哲在身后，一轉(zhuǎn)過頭便是曲哲的臉，嚇得他往后退了兩步，后腰撞到灶臺上：“你怎么出來了？”

“……我醒了，就出來看看?！彼r少見沈一卓這么慌亂的樣子，雖然只是短促的一瞬，“你在煮粥嗎。”

“那你認為這里面能是什么？”

曲哲正想回話，肚子卻突然咕嚕地響了聲。他一下子臉頰發(fā)紅，沈一卓搖搖頭轉(zhuǎn)回去繼續(xù)攪粥，輕聲道：“馬上就好了?！?/br>
他的輕聲細語，和難得的溫柔，讓曲哲難以自持。他沒考慮太多，帶著些試探，慢慢靠近，直到胸口貼上沈一卓的背，他緩緩抬手摟上對方結(jié)實的腰。沈一卓沒有拒絕，這幾乎對曲哲而言是種放任。他依然不緊不慢地攪著白粥，感受到曲哲的頭靠在他的背上。

白粥冒著氤氳熱氣，不斷冒著小泡泡。整個廚房里就只有灶臺上煮粥的聲音，他們誰也沒說話，像是有種特殊的默契，誰都不想攪亂這一刻的平靜。

腰間的手只是輕輕撫著，甚至不敢用力，那手上傳來的小心謹慎，沈一卓都感受到了。

過了良久，沈一卓關(guān)掉灶火，曲哲匆忙想松開，卻被沈一卓一下摁住了手。

“想抱就抱吧?！鼻苈犚娒媲暗娜诉@么說道，“還是跟以前一樣，你不用那么謹慎?！?/br>
“……好。”

他抱著沈一卓，沈一卓端起小鍋，將白粥倒進旁邊的碗里，又在里面加了些是什么，用調(diào)羹細細地攪拌后，才道：“過去吃。”

他們坐到餐桌邊，沈一卓只煮了一碗，放在曲哲面前，自己卻隨手拿起架子上的書，一邊抽煙一邊看。

曲哲喝了一小口，還有些燙，不過并不是白粥，里面似乎放了些rou糜，跟蒸煮米一起熬得軟糯，放進嘴里就化開了。他從來不知道沈一卓還會下廚，還做的這么好吃。

“我給你的店長打電話了，幫你請了假，說明天過去?！?/br>
“??？哦……”若不是沈一卓提起，曲哲差點都忘了這件事。

“以后下雨天，就打電話給我?！彼溃拔议_車去接你?！?/br>
“……那輛車是你的么？”

“不是，不過想用可以叫人開過來。”

大概曲哲永遠都無法理解沈一卓生活的這種環(huán)境，就算是車這種貴重物品，也是說借就借，甚至還有專人開過來。他的一舉一動，他用的每樣東西，都展現(xiàn)著十足的優(yōu)渥，那是曲哲過去就比不上，現(xiàn)在更不敢奢望的。

因為自卑，曲哲低頭認真喝粥，沒有再說話。

可沈一卓卻十分敏銳，像是察覺到他情緒不對似的問道：“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

沈一卓放下書，將燃完的一截煙灰彈掉：“別胡思亂想。”

“嗯?！?/br>
“還有不舒服嗎？”

“沒有了?！?/br>
曲哲垂著頭喝粥時，臉顯得更小，眉眼都被陰影遮住，一點也不真切。沈一卓看著他，突然沖動地伸出手，食指順著他的鼻梁一路向下勾畫。曲哲愣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他便繼續(xù)，滑過他的嘴唇，將唇邊沾著的一點粥，擦了下來，然后伸進自己嘴里，嘗了嘗。

“味道還可以?！?/br>
曲哲看著他，臉漲得通紅。

沈一卓勾起嘴角笑：“什么都做過了，為什么還這么容易臉紅?！?/br>
“…………”

“好了，快吃吧。”沈一卓道，“吃完陪我出去看電影?！?/br>
“看電影？”

“嗯，剛好有部新上的電影想看，去不去……要是不舒服就不去?！鄙蛞蛔靠粗麤]有回答，接著道，“我可以另外找人去?！?/br>
“……是女朋友么？”

沈一卓看著他，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意圖。他看得曲哲又開始緊張，還以為說錯了話，趕緊低下頭不敢再跟他對視。沈一卓這才道：“我沒有女朋友?！?/br>
“??？”

“準確地說，我沒有戀愛對象?！?/br>
曲哲聽見這話，開心了一秒后又失落下來。沈一卓沒有女朋友，確實值得慶賀，但他對沈一卓來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看見他這樣子，沈一卓有些煩躁：“你在外面跟別人說話也這樣嗎？這么謹慎？這么小心？”

“什么……？”

“我只是好奇，你這樣怎么工作?！?/br>
曲哲想了想，道：“我只是在你面前……我不想惹你不高興?！?/br>
“我看起來脾氣很差？”

“不是，你很溫柔……”曲哲道。

話語間，白粥已經(jīng)見底。曲哲乖巧地把碗收進碗槽里，洗干凈鍋碗。等他做完這些，沈一卓已經(jīng)換了身衣服，在穿衣鏡面前擺弄著頭發(fā)。看見曲哲又盯著自己，沈一卓道：“去換衣服，出去看電影。”

“好?！?/br>
但曲哲壓根就沒什么好衣服，蔣昱昭和關(guān)天給他挑的新衣已經(jīng)過了季節(jié)，他只能穿上以前的舊外套，唯唯諾諾地站在沈一卓面前。

沈一卓當即皺眉，沉聲道：“這衣服……不會是高中時候的吧。”

“……好像是?！?/br>
“等著。”

沈一卓說完，就轉(zhuǎn)身進了臥室里，找了件外套出來。那衣服很新，樣子也挺好看，看起來沒買多久。他遞給曲哲：“穿這個?！?/br>
“……你的衣服我可能，不合適?！?/br>
“這件小了，懶得去換，你能穿?！鄙蛞蛔空f著，瞟了一眼曲哲放在角落里的包，然后走過去將里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別……”

“這都是些什么？”沈一卓的嫌惡毫不掩飾，他看著那些已經(jīng)舊的褪色、開線的衣服，最后全部拎起來扔進了垃圾桶里，“不要了。”

“……”

“走吧，九點的電影?！彼戳丝磿r間，現(xiàn)在才七點半，“快點，去買新的?！?/br>
“不用了……真的不用，我穿舊衣服就可以了?！?/br>
“但是你現(xiàn)在沒有舊衣服了，我都扔了?！?/br>
「承」73.

73.

沈一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