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會露出更多皮膚，膚色偏白，在自然光線充足的時候，像發(fā)著光似的白。

“大家理解了么？”

“理——解——了——”

面對班主任的詢問，下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回應。仔細聽的話便能察覺到，班上五十幾個人，卻只有十來個人回話。無論是曲哲這樣的，還是沈一卓那樣的，在這種時候都不吭聲，再調(diào)皮一點的學生則跟前后桌小聲說著話，對講臺上的人視若無睹。

“哎?！卑嘀魅吻穆晣@了口氣，下一刻又努力提起精神講課，“那我們來看下一個自然段……”

蔣昱昭的桌子只跟曲哲隔了一條過道，大部分呆在教室里的時間，他都在睡覺，今天卻例外地趴著，跟前桌的男生說話。

“李禿子說話像念經(jīng)?！?/br>
“反正我沒聽明白他想說什么?！?/br>
附近的女生跟著插嘴：“嗨，李禿子其實人蠻好的啊?！?/br>
“哈哈是嗎？”蔣昱昭笑了笑，“他不管事唄，不管事就叫好??？”

下面閑聊的聲音，班主任聽得見。他還這么年輕，自然不會謝頂，“李禿子”這個外號，從開學第一天起便有人叫了。剛開始大家只是私底下這么叫，直到偶然被他聽見了，他也只是溫和地笑了笑，并不生氣。于是外號就像病毒似的蔓延開，不再顧及他是否在場。

班主任姓李，叫李圖之，充滿了書生氣的名字。

“你知道嗎，今天早上沈一卓跟曲哲一起來的學校?！?/br>
“不會吧……”

“真的真的，我在早餐鋪看到他們了?！?/br>
細碎的聊天聲出現(xiàn)在教室各個角落，早晨跟沈一卓一起吃面的男生聽見后，有些得意地轉(zhuǎn)過身，跟后面正議論這事的女生道：“我也在啊，沈一卓說昨晚曲哲睡在他家?！?/br>
“哇——不會吧，沈一卓難道其實跟曲哲玩得好？”

“扯，也就這么一次吧?！?/br>
“你才扯，你會讓曲哲睡你家嗎？”

“那蔣昱昭還天天讓曲哲買早飯呢?！?/br>
聽見旁人嘴里冒出自己的名字，蔣昱昭坐直了靠著椅背，不耐煩地皺著眉道：“我讓他買早飯有問題嗎？”

“以后說不準，曲哲就要給沈一卓買早飯了！”男生開玩笑道，嘴角帶著不屑地笑，看向曲哲。

當事人毫無察覺，仍然直視前方。他沒有在看黑板，而是在看沈一卓。

在這之前，只有蔣昱昭跟曲哲略有交集，但僅限于買早飯、打水或者幫他抄作業(yè)之類無關緊要的事情。而現(xiàn)在，突然有人議論曲哲其實跟沈一卓關系不錯，蔣昱昭莫名窩火。

這就像自家養(yǎng)了兩個月的狗，突然之間跟別人走了似的。

蔣昱昭煩躁地伸出腿，宣布主權(quán)般，一下踹在曲哲的桌子腿上。

“喂，下課幫我去買早飯?！?/br>
這一腳聲音不大，力道不小，本看著沈一卓出神的曲哲被嚇了一跳，擺在桌子邊緣的筆霎時滾下地。他手忙腳亂地彎腰去撿，恰好看見蔣昱昭還沒收回去的腳尖，那是雙黑紅配色的新球鞋，這個牌子曲哲認識，還挺貴。

這邊動靜稍大，沈一卓煩躁地轉(zhuǎn)過頭，瞟了蔣昱昭一眼道：“好吵?！?/br>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曲哲撿起筆，看著他，又看看蔣昱昭不高興的臉，不知該怎么回話。買個早飯而已，他幾乎每天都給蔣昱昭買，除非對方哪天不想吃。

“聽見了沒有?。俊笔Y昱昭又踹了踹桌子腿。

“好、好?！?/br>
在曲哲說完這句之后，沈一卓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回去，繼續(xù)聽課。

蔣昱昭得意地笑笑，從口袋里掏出錢，放在曲哲桌上，沒再說話。那是張揉皺了的五元，可以想象蔣昱昭這樣的性格，在接到錢的時候，應該不會整齊地疊好放進錢包，而是會隨手抓成團，扔進口袋。

那皺巴巴的樣子，就像曲哲在他們面前，難看到了極點。

“叮鈴鈴——”

下課鈴響起，李圖之還沒得來及說“下課”，教室后排的男生已經(jīng)三三兩兩離開座位，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將講臺上攤開的教案合上，連同教科書一起抱著，離開了教室。

曲哲很著急地站起身，要去給蔣昱昭買早飯。恰逢此時沈一卓從他座位旁經(jīng)過，往垃圾桶里扔草稿紙，他只好站著等沈一卓走開再出去。

“他們說的沒錯，你真像蔣昱昭的狗?！焙鋈?，他聽見沈一卓開口道。他聲音很小，咬字清晰，只有他能聽見。

“我……”我不是。曲哲想這么說，但沈一卓已經(jīng)走開了。

如果非要當狗的話，他寧愿當沈一卓的狗，也不想當蔣昱昭的狗。在這之前，被周圍的人怎么說，曲哲都覺得無所謂。但同樣的話，從沈一卓嘴里說出來，好像感覺就不一樣了。

言語化作利刃，在他本以為已經(jīng)足夠強韌地心上，一點點地磨著、劃著。

有股怪異的沖動，在曲哲心里翻涌。

他的手突然伸進口袋里，死死捏住那張皺巴巴的錢，然后走到蔣昱昭桌子邊，把錢輕輕放了回去：“我今天……不想去……”

蔣昱昭在玩手機。聽見這句話，他抬起頭，瞧見曲哲忐忑不安地垂著頭，又瞥見桌子上的錢，無名怒火驀地躥上心頭。他一下子站起身，比曲哲高出一個頭的身高帶著無盡的壓迫感：“你什么意思？”

“我……”曲哲下意識后退兩步，“今天不去……”

蔣昱昭猛地抬手，攥緊了拳頭作勢要揍他。

曲哲緊緊閉上眼，整個人往回縮，抬起手架在自己面前擋著。

他只是想告訴沈一卓，他不是蔣昱昭的狗。別人都可以侮辱他，但是沈一卓不行，因為沈一卓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顯然，他沒有實習思考過這么說的后果。蔣昱昭是問題學生代表，在以前的初中就是遠近聞名的校霸。到天中以后雖然消停了不少，但仍然沒有人敢惹他。

挨打就挨打吧……他腦子里只閃過這個念頭。

“蔣昱昭，他不愿意，你就不要勉強了吧?！笔煜さ穆曇粼诙呿懫?，曲哲慢慢睜開眼，便看見沈一卓站在他身前，擒住蔣昱昭的手腕。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包括一些女孩子，例如張娜娜。

孤立這種事，講究的是目標一致。一旦有個人緣很好的人，站在了被孤立的那邊，局面就會發(fā)生改變。

“就是啊，你干嘛天天欺負曲哲啦?！辈恢钦婵床贿^眼，還是因為替曲哲出頭的人是沈一卓，張娜娜嬌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