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唯有他表情冷漠，煩躁得不加掩飾。

一曲恰巧結(jié)束時，隔間的門被人推開，有人放輕了腳步飛速走進來，稱得上放肆地從果盤里捻起一塊剝好的橙子塞進嘴里。

三皇子冷著臉道：“我還以為你不打算過來了?！?/br>
“我可是急著趕過來的，”那人在他身邊的空位坐下，笑瞇瞇地說，“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人嘴撬開?！?/br>
“撬不開讓人動刑就可以了。”男人說，“或者你只是不想陪我來聽音樂會？覺得天天守在我身邊膩了？”

“哪有……”

“還是殷千秋對你而言更重要？”

那人明明做禁軍打扮，偏偏放肆得像個富家少爺；他摘下帽子擋在臉旁，湊過去在男人臉頰上親了親：“……你明知故問?！?/br>
三皇子斜眼看他：“有結(jié)果了嗎？”

“嗯，他被成銀雀帶走了?！钡埖?，“去礦場的路上，成銀雀花錢把他買下了，另外交了個頂罪的人進去?！m然護衛(wèi)軍不認識他，但我聽他們的形容，肯定是成銀雀?！?/br>
“那他們應(yīng)該在西部?！?/br>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隔間里沒有其他人，樓下的人也看不清楚這里面發(fā)生的事，丹龍便隨意地伸長了腰，壓在男人身上去夠果盤里的水果，“所以我打算去看看?！?/br>
男人索性將整個果盤端給他，讓他捧在手里吃：“你沒必要去看，成銀雀要殺他早就殺了，帶他走自然是不會殺他的。”

“我就看看，只要他沒事我就安心了?！钡堈f，“我也不會跟成銀雀打交道，確認過我就回來，不然我總是惦記這件事，你知道我和千秋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好不好？”

“……帶幾個人一起過去，免得路上不安全?！蹦腥瞬磺椴辉傅?，“行了，快結(jié)束了，老老實實陪我聽一會兒。”

——

成銀雀會選擇回去西部，而不是留在王都，丹龍一直覺得很怪。他和成銀雀打交道的次數(shù)不算少，對方是什么類型人他算看得看透徹——在王都重新立穩(wěn)根基，用幾年時間重新把手下的產(chǎn)業(yè)做到跟過去成家能媲美的水平，才是成銀雀的性格。

可他還是回了西部，像是怕三皇子鳥盡弓藏預(yù)先認了輸似的。又或者成銀雀已然不是那個成銀雀，只想隨意地過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這樣的想法丹龍也曾有，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決了。

“程氏”的名號短短兩年發(fā)展就在西部人盡皆知，丹龍帶著人走水路，下船隨意找了幾個人平民打聽，便能知道他往日會在的地方——“程老板隔三差五就在紅月樓，不過都是晚上去。”

那時天色剛見黑，他們便撞運氣似的直接去了這家西部中心城最大規(guī)模的賭場，喬裝成普通的賭徒，在大廳里坐著等待銀雀的到來。

為了掩人耳目，他帶來的人都沒有進來，而是在街道上的夜食攤上偽裝成路人地觀望；他則坐到了“黑杰克”的賭桌上，心不在焉地參與進游戲里。

“……嘿，我連著爆掉了五把了，換個莊家行不行，我懷疑你做手腳！”丹龍左手邊的賭徒罵了起來。

“哈哈小心程老板在上面聽著，”有人道，“紅月樓別的我不敢說，規(guī)矩還是講的?！?/br>
丹龍?zhí)裘伎催^去，那是個中年男人，拿著雪茄，看起來還像是個家境不錯的人。他順嘴接茬道：“程老板又不是每天都來紅月樓，哪有那么閑管這些小事?！?/br>
中年男人要了牌，一口nongnong的煙從他嘴里吐出來，說：“一個小時前程老板就上樓了，我看著的呢?！?/br>
“在也是忙著他的事，還管客人說什么呢?！毕惹澳莻€賭徒不屑道，“發(fā)，接著發(fā)，我就不信這輪還爆……”

“程老板……”丹龍略略思忖，合了手里的牌率先退出這局游戲，“程老板來紅月樓，也不見他下來玩玩，我還挺想和他打交道的……”

“他從不在自己的場子里玩，都是談生意約在這里，”中年男人道，“我倒是和他打過幾次交道，挺漂亮一個Omega，就是可惜，少了只眼睛，看著怪滲人。不過他做生意可真厲害，眼光毒得很?！?/br>
約莫不少人都對成銀雀興趣十足，這桌上另外的人也開始說：“什么毒不毒的我不知道，程老板發(fā)財這么快，誰知道是用腦子，還是用身子?！?/br>
“哈哈哈哈……”

“我也覺得，他的‘特殊愛好’就擺在明面上，誰看不出來？”

“據(jù)說他最近在打娼街的主意，本性暴露了？”

眾人哄笑起來，仿佛都對這個突然占領(lǐng)西部、手段驚人的老板十分不屑。丹龍尷尬地抿抿嘴，索性不再說話，假裝自己心思都在賭桌上；但話一牽引出來，就有些停不下來的意思。有人說他的酒廠是受了地方官照顧，有人說他跟王都里的大人物有牽扯；還有人盯著“特殊愛好”不放，越說越興奮。

“我敢肯定他不止養(yǎng)了一個Alpha！你看他那副欠〇的樣子……”

“上個月不是才來一個嗎，還牽著走呢。”

“可惜，他那么有錢，不然我都想花錢試試看……”賭徒笑得相當(dāng)猥瑣，音量也不怎么注意，“瞎了一只眼而已，其他的又不影響，哈哈哈……”

“噓！”

忽地，某個賭徒小小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立刻有人下意識地往紅月光中間的階梯看去。丹龍跟著回過頭，就看見二樓走廊上，兩個熟悉的人影出現(xiàn)在那兒——

黑色的眼罩反而讓Omega的氣勢更加凌厲，他只穿著簡單的襯衣和馬甲，寶石戒指、碎鉆的手鏈在燈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芒。護欄遮住了他的腿，卻無法遮住他那副傲慢的氣息；下面賭桌上的喧囂仿佛和他毫無關(guān)系，他神情漠然地往前走，直至轉(zhuǎn)角邁步踩下第一個臺階。

而他身邊高大的男人一身的黑色，襯衣的衣領(lǐng)敞著，皮質(zhì)的項圈裸露在外。

那本該是Omega才要戴的東西，男人的身形就能說明他是個Alpha。

丹龍怔怔地看著他們徐徐下樓的身影——那就是成銀雀，那就是千秋。他的目光在銀雀的手與千秋的脖頸間來來回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是現(xiàn)實世界里發(fā)生的事。

男人項圈下有小小的金屬扣，那里扣著一根皮制的粗繩；目光順著繩游走，另一頭窩在銀雀的手里。

“我在上面就聽見你們討論了，”階梯上的銀雀忽地勾起嘴角，睥睨向丹龍所在之處；他慌忙低下頭，怕被他們認出來，“怎么突然又安靜了？賭場就是該熱熱鬧鬧的才對?！?/br>
不過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多慮了，銀雀并不知道是哪一桌在討論他的私隱，很快視線便轉(zhuǎn)向了賭場的另一端：“我確實養(yǎng)了Alpha，有什么不可以嗎？各位應(yīng)該最清楚了，只要有錢什么都可以?！?/br>
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