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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開得勝了?!?/br>燕重錦一把奪過他的酒杯:“身體不好還敢喝酒?”“果酒而已,淺酌無妨。”韃琮沾玉笑道,“劉大夫平日里看得緊,我也沒機會沾酒,但若和你同飲,他就不敢說什么了?!?/br>“你倒是拿我擋箭順手?!?/br>“大帥不也是拿我做餌么?”兩人相視一眼,皆了然而笑。當日韃琮沾玉一句“想不想知道皇上到底在不在意你”,讓燕重錦將對方接入了聽雪院。兩人狀似眷侶,時常同屋而寢,在外人看來格外親昵,實則是白水煮豆腐,外親內疏地演戲。如此明目張膽的移情別戀,即便皇帝遠在東都,也不可能沒聞到風聲??苫貍鞯恼圩訌臎]提過私事,更未透出分毫不悅的情緒,仿佛梁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久而久之,燕重錦借酒澆愁的次數越來越多,顯得日漸消沉。主帥一懈怠,下面的人不可能兢兢業(yè)業(yè),就連聽雪院的防守都有松懈。韃琮沾玉趁機將各項情報傳了出去,讓游擊在外的騎兵吃了幾個悶虧,金眼雕還被罰去掃了大街。眾人皆道主帥被狐媚韃子迷暈了頭,昏昧得沒藥救了。唯有韃琮沾玉心里清楚,對方根本就沒上鉤。哪怕燕重錦偶爾中招,卻總能在關鍵時刻清醒過來,搞得他什么也沒問到,只得通過旁敲側擊的方式套取情報。這讓韃琮沾玉第一次對自己的媚術產生質疑。“大帥,今晚還歇在這兒么?”墨玉般的眸子漾著水光,幽幽盯了過來。怎么又來了......燕重錦手中一陣刺痛,靈臺頃刻清明。“不了,這月的信還沒寫,我去書房了?!彼魃厦婢?,站起身來。韃琮沾玉嘆了口氣:“皇上又從不回復,你何必這么雷打不動?”燕重錦立在門口,苦笑一聲:“回不回是他的事,寫不寫是我的事?!?/br>他邁步走了出去,下了臺階,看著掌心的五六個針眼,嘶了口氣,無奈地甩了甩手。每次面對韃琮沾玉,他都在手里藏著根針,一感到意識恍惚就扎自己一下,靠痛覺迫使自己清醒。雖然不知對方用的是何種蠱惑人心的方法,他都不能掉進陷阱里。無論為了梁焓,還是為了大淳。涼風拂過衣擺,燕重錦抬首仰望著澄清的碧空,看到一只孤雁向南飛去。來塞北兩年,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急切地盼望冬天。寒衣節(jié)當晚,大漠迎來了第一場暴雪。新來的戰(zhàn)馬和騎兵經過一個月的磨合訓練,已經能夠應對戰(zhàn)場廝殺。二十萬規(guī)模的騎兵,意味著淳人擁有了和達靼主力正面相抗的能力。天明之后,風停雪住。白沙堡城門大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大軍向西而去。等他們到達泰爾拉山口,剛好趕上大漠最冷的時節(jié),也是達靼守軍精力最疲軟的時候。燕重錦此番親自領兵,志在一舉奪得要塞。臨走前,韃琮沾玉給他送行,結果燕重錦沒喝幾口,他反而醉倒了。“真是不知愛惜自己?!毖嘀劐\將醉醺醺的人扶上床,蓋好被子,“本帥不在的時候,我看你還敢不敢碰酒?!?/br>韃琮沾玉眼中帶著醉意,迷迷糊糊地道:“我只和你喝酒,旁人不陪?!?/br>“那就得等本帥回來,一醉方休?!毖嘀劐\笑道,“奪了要塞,達靼人便難以東進,這場戰(zhàn)爭也快要結束了?!?/br>他轉身欲走,卻被對方抓住了披風。“燕重錦,你能不能別去?”“為何?此戰(zhàn)很關鍵,別人帶軍我不放心。而且我這一年都沒出戰(zhàn)過,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br>韃琮沾玉眼神似是掙扎了一下,嘴唇微微動了動,最后還是松開了手。“沒什么......外面風雪大,早點回來?!彼冻鲆粋€空洞的笑容,“我在這兒等你......凱旋歸來?!?/br>燕重錦臉上綻開一抹奪目的笑容,他戴上面具,應了一個字:“好?!?/br>大軍開拔,又是在雪原上行進,一走就得小兩個月,白沙堡改由殷梅雪坐鎮(zhèn)。燕重錦走后,韃琮沾玉變得沉默寡言,整日里眉頭緊鎖。因天冷風寒之故,心疾還犯了兩回,被劉大夫罵得像冬眠的松鼠一樣縮在屋里不敢出來。這日,殷府來了個店鋪老板,將韃琮沾玉訂的貨送到了聽雪院。見到送上來的是一枚黑色腰佩,韃琮沾玉臉色倏然大變。燕重錦不限制他買東西,所以他和堡中線人一直靠賣掛件的攤子交流。白佩為勝,黑佩為敗,青玉佩是見面相談。自己明明把消息送到了,達靼怎么會輸了?他壓下心中的震驚,對管事道:“告訴老板,再照這個樣式打件青玉的。三日之后,我親自去取?!?/br>“是,公子?!?/br>煎熬地等了三天,又跟劉大夫扯皮了半日,終于得了出門的赦令。韃琮沾玉裹著輕裘從馬車上走下來,進了街口的鋪子。他是訂玉飾的熟客,小廝便將人迎進了后院的客廂。棉簾子一打,一股暖融融的熱氣撲面而來。韃琮沾玉搓了搓手,舉步邁入門中,卻在看清房中男人的瞬間變了臉色。“沾玉,許久不見了。”燕重錦把玩著一枚環(huán)形青玉佩,輕聲笑道。聽到對方熟悉的聲音,韃琮沾玉腦中一片空白。“你...你不是......出征了么?”“打幾炮的事兒,何必我親自出馬?”燕重錦摘下面具,口吻淡然,“墨佑樘現在應該已經抵達泰爾拉山口了,火炮應該也打響了?!?/br>“砰!”泰爾拉要塞上空,響起了一聲巨大的爆裂響動,將達靼軍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有敵襲!快集合!”眾人紛紛奔了出來,抬頭一看,卻全部駭得僵在原地。墨佑樘在十里之外打的一炮,沒能撼動要塞分毫,卻引起了泰爾拉山的雪崩。刺骨的寒風刮得天昏地暗,整座山口開始地動山搖,崩塌的雪塊和冰川混成一條游動的銀色巨龍,帶著吞噬天地的威勢,從山頂怒嘯著狂奔而下......淳軍連放三炮,將泰爾拉的積雪全部震落。不過幾息功夫,谷中的要塞已被雪海掩埋。噴薄的雪流在沖出山口后氣勢不衰,甚至沖毀了一里外的達靼大營。跑出來的殘余人馬,要么被淳人的騎兵圍殲,要么就四散奔逃進了沙漠。至于能否在冰天雪地中存活,就要看真主是否保佑了。“泰爾拉山口根本不適合建立要塞。這一點,淳人在三百年前就知道?!毖嘀劐\垂著眼解釋道,“那個地方在沙漠之西,補給困難。而且山高谷低,土石松脆。夏季遇上暴雨會有泥石流,冬天大雪封山不說,還容易出現雪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