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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地喘著氣。穹閶殿里,月色寂靜。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看到梁睿正乖巧地蜷縮在自己身邊,眼圈紅紅的,睡得很沉。“來人?!?/br>聽到傳喚,夏榮幾乎是滾著進來,帶著哭腔撲到床下:“萬歲爺,您可算醒了,嚇死小的們了!”梁焓長舒口氣,問道:“朕睡了多久?現(xiàn)在情況如何?”“您昏迷快一天了?!毕臉s道,“幸好宮墻下挖了陷阱,反賊吃了幾個悶虧,一時攻不進來,乾統(tǒng)領和楚統(tǒng)領把他們擋在宮外了?!?/br>梁焓眉頭一絞:“所以皇城還是被攻破了?”“是......當時,當時將士們以為您......”“以為朕崩了吧?”梁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這次確實夠兇險的,那些人沒當場投降就不錯了。夏榮咬牙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燕統(tǒng)領深受皇恩,竟還同寧家勾結,對萬歲爺下此毒手!”梁焓眸色沉郁下來:“行刺的未必是他?!奔热怀卦履芗侔缪嘀劐\,那么別人也可以。何況他之所以能活下來,靠的就是對方送的寶衣,那人不會傻到用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只是,若此事真與燕重錦無關,燕不離送來的玉佩又如何解釋?想想池月在夢里狠厲的冷笑,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難道是燕重錦在西川出了什么事?所以燕家也參與了謀反?!可按那兩個老怪物的稟性,頂多一掌拍死自己,不至于用如此狡詐詭譎的陰招。腦中越思越亂,梁焓干脆披上龍袍,站起身向外走去:“宣內監(jiān)統(tǒng)領楚清覲見!”因為心中本就存疑,為了防范萬一,梁焓去東門前就讓宮人沿墻挖了陷阱?;蕦m的宮墻被燕重錦加高加固過,所以敵兵很難破墻而入,只能牟足力氣攻打四座宮門。乾樓陽帶著大內高手和暗衛(wèi)堅守在城樓上下,靠著這些以一當百的精銳支撐了一天一夜。安午門下尸堆如山、血流成河,所有人都殺得精神麻木,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梁焓知道,這已經(jīng)是宮防所能堅持的極限了,再想拖延時間,必須想其他辦法。然而寧伯溫并沒有給他多少時間。攻打皇城耗時半月有余,四個營的兵馬損失過半,甚至有一個指揮使命喪在地雷之下。北蜀的援兵要不了多久就會殺到,寧家為了穩(wěn)住軍心和城內百姓,必須在這之前解決梁焓,掌控局面。可誰也沒想到皇帝是個命大的,中了一箭居然沒死,還讓乾樓陽硬扛了一晝夜。面對大內這群瘋狗一樣的死士,寧家的先鋒根本攻不進皇宮,寧伯溫不得不換個法子逼梁焓退位。天明之后,一過辰時,安午門外的雪地上密密麻麻跪滿了臣子。多數(shù)人天不亮就被大頭兵從家里拖了出來,個個衣衫不整、滿面狼狽。可縱使心存怒怨,人在尖刀下也不得不低頭。“梁德湮微,君上庸昧。廢于大道,禍亂社稷。賢者不卑身死,而憂國衰。臣等斗膽,恭請圣上禪位!”皇宮之外,百官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忠國公等忠耿老臣不愿參與逼宮,皆被寧軍軟禁府中。首輔安道如和次輔張子望代表的清流亦不愿同流合污,裴紫衣一派的皇黨表現(xiàn)得更為激烈,直接破口大罵,最后全被寧莫遠五花大綁起來,等候午時斬首。寧伯溫竟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用滿朝文武威脅自己?梁焓忍無可忍地登上安午門城樓,望著下方一干朝臣,勃然怒斥。“朕登基不足四載,崇儉棄奢,嚴查貪腐,國庫充盈堪比羲和十年之和!朕革除積弊,清肅科場,才有寒門舉士賢能當朝!朕所做之事,所下之令,哪樁哪件是廢于大道、禍亂社稷?爾等要求生于賊刀之下,朕明白,可你們也得編個不喪良心的理由!”厲叱之下,眾臣皆默。寧伯溫撥馬行至城下,冷聲笑道:“圣上寵幸男臣,荒yin朝政。違背祖制,辱沒皇室。這罪名可夠?”媽的,這事兒怎么還沒翻篇兒?朕都寫保證書了。梁焓方要反駁,下面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哭嚎道:“那不是陛下的錯,是老臣之過?。 ?/br>楊祿清捶胸頓足,痛哭失聲:“教不嚴,師之惰。陛下年紀尚輕,難免踏差行錯,是老臣沒有及時糾正,一切錯在老臣......”梁焓眼皮子直跳,這種事兒您還打算怎么糾正???“寧尚書,陛下早已悔過,也向滿朝文武做過保證。你若還當不夠,老臣就以帝師之名,代陛下向天下人謝罪!”楊祿清言罷,忽然轉身撞上了寧軍的刀尖。“老師!”梁焓望著那個顫抖著倒下的蒼老身影,目眥盡裂。“楊太傅!”“楊老學士!”“寧伯溫你這亂臣賊子,不得好死!”見德高望重的老臣被當場逼死,眾臣終于群情激奮,紛紛站起來大罵寧伯溫狼心狗行。寧莫遠哪堪父親受辱,當即喝令兵將鎮(zhèn)壓亂局,安午門下一時血光四濺,哭聲震天。眼看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就要開始,梁焓心焦如焚,大聲喝道:“統(tǒng)統(tǒng)住手!朕退位便是!”“陛下,萬萬不可??!”百官伏地叩首,嗚咽不止。寧伯溫抬手讓屬下停止殺戮,仰首問道:“皇上此言當真?”“寧尚書答應朕兩個條件,朕便禪位?!?/br>“陛下請講?!?/br>“第一,朕可以傳位給皇長子,但絕不讓予你寧家。第二,禪位之禮不可敷衍,須由欽天監(jiān)測得良辰吉日,再行舉辦?!?/br>寧伯溫笑道:“臣哪里敢覬覦大寶?不過是想清君側、佐明王罷了。不過這第二點...皇上莫不是想靠典禮拖延時間?”這老狐貍......梁焓咬了咬唇道:“皇長子年幼,尚需熟悉儀程,宮里也要時間籌備。最遲后日,寧大人一定如愿以償?!?/br>“好,那臣就與萬歲一言為定。”“在此期間,還望寧尚書善待城中臣民?!绷红收f完便離開了城樓。楚清匆匆跟在他身后:“陛下真打算禪讓么?”“禪讓個屁,老子坐公交都沒讓過!”再說公交讓座還算美德,龍椅讓座可就啥都沒得了。身為一名歷史研究者,梁焓太清楚廢君的下場是什么。那寧老賊比趙老二還狠,不過是看重幼主好控制,想挾天子以令諸侯。自己如果真的禪了位,對方可能大發(fā)慈悲地給他這舊主留活路么?楚清問道:“公交是何物?”“一種喜歡搞道德綁架的大型客用運輸工具?!?/br>楚清正懵懵懂懂地琢磨著公交,又聽對方問道:“御花園的密道疏通了沒有?”“因天寒之故,下面的封土凍上了,不好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