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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紀直答道,“等起兵還擊時,臣亦定當(dāng)竭力而為。” 莊徹似乎還是覺得頭疼,擺了擺手就要退朝,卻聽人群里傳來一個干脆利落的男聲。 他說:“皇上,臣斗膽請從紀公公北伐女真軍?!?/br> 他們定睛一看,發(fā)覺此人是剛從海南回來的都尉元嘉艾。 莊徹對多一人少一人也無所謂。在他心里,只要有紀直在,便沒有什么可憂慮的。因此隨意地同意了元嘉艾的請求。 望向元嘉艾,紀直不由得瞇了瞇眼睛,但他也沒把這起插曲放在心上。 離去時,陳除安與尖子皆在外頭等著。紀直直奔過去,誰知沒走幾步,就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元嘉艾跌跌撞撞,急急忙忙跟上前去道:“紀公公請留步!” 紀直回過身來,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瞧,像是在用視線盤問他到底要做什么。 元嘉艾氣喘吁吁道:“不知公公可否賞光讓元某去公公府上一敘?” 一旁的陳除安撲哧一聲笑起來,腹誹說這時候還有閑心問這種類似于“去你家玩好嗎”的昏話,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另一邊的尖子則不同。他對這位小英雄和自家老爺夫人之間的恩怨還是知根知底的,故當(dāng)下便提起了戒備之心。 紀直毫不留情,懶得同他遮遮掩掩,直截戳穿元嘉艾的心事:“都尉大人是想和咱家一敘呢,還是想和咱家的夫人一敘?” 元嘉艾更加坦白,理直氣壯地答道:“都想!一起敘!” 陳除安素來是個直腸子,當(dāng)即捧腹大笑起來。紀直反而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了,掃興地轉(zhuǎn)身就走。 “哎!公公你信我!我不是要挖你墻角??!我是真的佩服你們!”元嘉艾誓不罷休,居然還在背后高聲叫喚。 話說就在前幾日。 紀直轉(zhuǎn)身,殘余昏黃的燭光之下看不見女子的臉,唯有她白如蔥根的手指死死攥著他的衣角。托托道:“你不陪我睡覺嗎?” 他一怔,伸出手去想要將她的指頭掰開來,然而她卻愈發(fā)握緊。 兩人無聲地僵持著,同時又僵持地斗爭著。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紀直問。 托托忽地就將被子掀開了。在那底下,是一張因悶熱、又或是其他緣由漲得通紅的臉。 “不……不就是問爺,”她說,“陪不陪我睡覺嘛?!?/br> 紀直倏地便笑了。他無聲地勾了嘴角,心里卻并不慌亂,只因曉得她恐怕根本不清楚自己說了什么不得了的狂言。 “你要我陪你什么?”近乎戲謔的,他又開口問道。 “陪我睡覺!”托托更加用力地宣稱道。 紀直側(cè)身,手中的燭火也跟著側(cè)身。她這時候睜開眼睛來了,紀直才看清,她的雙目不曾對得清人,還沉浸在蠱惑人心的毒素里。 我眉不善動刀動槍,但用毒卻還是沒得說的。托托此時意識不清楚,頭又昏沉,便像小孩子般地發(fā)起脾氣來:“你陪我睡覺嘛!現(xiàn)下就要!陪托托睡覺好不好?” 她伸出雙手去想要把他拉近一些。 一只手已經(jīng)抓住他的袖擺了,而另一只還空著,像飄離不定的鳥一般無助地往上飛。 托托好像在害怕什么。 紀直眼睛里有什么閃了一下。他伸出手去,與她恰好十指相扣,就這么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把她送回去,重新給她蓋上被褥。大抵是舉止過于溫柔,因此并沒有受到什么阻礙。 紀直用手拍拍她紅潤的面頰,俯下身去低聲說:“好好睡覺,聽話。明日起來便好了?!?/br> 托托雙眼迷離地四處亂瞟著,毒性叫她已沒有理智了。可她卻在幻夢中覺得,這樣便很好。 “睡吧?!奔o直吻了吻她漸漸閉上的眼睛。 隨即他走到門邊,尖子與忒鄰正心照不宣地候在門口。紀直說:“三更天了,你們也去歇一會兒吧。” 尖子不作聲,忒鄰問:“那爺……” “我陪一會兒她。”紀直說,“這樣便好?!?/br> 第43章 涌泉 托托是半夜驚醒的。她醒來時身上聚滿了鳥類,麻雀、燕子、山鴉、灰椋、鶇,它們齊刷刷停在她身上。 偶然間推門進來的侍女嚇得昏了過去,所幸忒鄰來得及時,泰然自若指使人收拾了,隨后替托托守在門前。 托托睜開眼睛起身,那些鳥也不起來,照舊立在她身上。 接連著睡了多日,她仍舊昏昏沉沉的,支撐著起來時抬起手,問:“你們這些吃白食的,到今天都還沒找到么?” 這副情形宛如畫一般,被單上繡著五彩斑斕的花,而在假花上頭,則是活生生的鳥。 忒鄰也憂心,這時候淡淡地自言自語道:“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只是合喜可是神鳥,一般的人哪里是能動它的?!?/br> “不錯?!蓖型袘?yīng)答著,指尖托著一只隼側(cè)過身去,“恐怕,下手的不是一般人?!?/br> “合喜真出事了?”忒鄰焦急,一想起往日合喜的模樣,眼圈就要紅。 托托不慌不忙說:“八九不離十了。有幾個孩子說,它不見的地方落了這么一個玩意兒?!?/br> 說著,她將一個東西拋到地上。在月光下,那利器閃閃發(fā)亮,忒鄰走上前去把它撿起來,認出那分明是一柄楛矢石砮。 楛矢石砮與之前在鳳家院子里找到的殺矢不同。殺矢可以是各種材料做的,然而楛矢石砮卻絕對是取了長白山的樹木與巖石制成的。 他們的部落也早就經(jīng)歷過了兵器改制,如今還堅持著用楛矢石砮的,多半是如托托一般從孤兒里挖掘出來的兵卒。 “果然是他們!”忒鄰抬頭帶著哭腔問道,“托托,這下怎么辦?合喜死了么?” “假使死了,鐵定就能見到尸首了??杉热粵]見到,那么,這就不會是別的?!蓖型袛喽?,“這是戰(zhàn)書?!?/br> “戰(zhàn)書?”忒鄰收了眼淚,這時候狐疑地問道,“下了戰(zhàn)書,可他們又已經(jīng)已經(jīng)退出了京城,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 說到這里,托托始終注視著遠處。身上的鳥宛如灰塵般落了一身,然而,這時候,它們卻一齊覺察到爪下人漸漸散發(fā)出的殺氣,一瞬間不約而同地展翅飛起。 她對那些鳥毫不理睬,只是望著遠處忽然說道:“從前在按出虎水,特斯哈訓(xùn)斥我時,最喜的說法便是‘打草驚蛇’。 “先前我以為,這只是因為他這文盲,只曉得這一個漢人的成語?,F(xiàn)在想來,特斯哈大約是習(xí)慣將狡猾的漢人視作是蛇。 “這不,”托托臉上浮現(xiàn)起陰冷的笑容,“他都知道‘引蛇出洞’了?!?/br> 忒鄰心里有了不好的預(yù)感,會意地追問:“你該不會是要跟著去前線吧?咱們可是剛從那猛虎口中被趕出來啊?!?/br> “俗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