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蒼白，“我不僅是同性戀，還是個純1號。”

后來他們都對那天的事閉口不談，盡管方靖一直把它放在心上。

他第一次看到顧卓然“胃病發(fā)作”的時候是在食堂，那天起他就覺得所謂胃病只是一個借口，顧卓然的表現反而更像深度恐同，結合男生手臂手腕上自殘留下的痕跡，他懷疑對方曾經有過這方面的心理疾病。

所謂“恐同即深柜”并不是空xue來風，很多同性戀由于固有的思想觀念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性取向，情況嚴重的時候確實容易引起一系列心理疾病，但是這句話對于顧卓然卻不怎么適用——對方明顯不是深柜，第一次在課堂上看到這個英俊過分的男生時方靖就一眼認定他是同類，更何況他也能坦然的說出“自己是個純一號”這樣的話。

其間種種矛盾讓方靖百思不得其解，細想來只能等兩人關系更深入后直接去問顧卓然本人，想到這里方老師無奈地嘆了口氣，強打起精神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樣追求進一步的發(fā)展。

整個周末他們之間都沒有再聯系，又到了周一，顧卓然醒來的時候發(fā)現時間已經過了九點，饒是他一貫處變不驚也嚇了一跳。

自從和方靖開始像模像樣地交往以后，他的熬夜頻率就降低了不少，昨天晚上難得晚睡寫了篇論文，沒想到竟然直接打亂了他接下來一整天的生活作息。

看了看周圍，另外三個人已經都不在了，桌上放著兩個包子一杯豆?jié){，看得出來是趙志良幫他帶的。

顧卓然苦笑了一聲，端著水盆到洗手間洗漱，原本就已經在刷牙的男生們立刻露出見了鬼的表情。

顧卓然笑著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其中一人回道：“你昨天一晚沒睡？”

青年微微一怔，對著鏡子照了照，果然看見自己的眼下有兩道深深的淤青，他若有所思地刷完牙洗完臉，給方靖發(fā)了個消息：“下午有課嗎?”

方老師秒回：“沒有，有什么事？”

顧卓然：“我去你辦公室找你，在騰飛樓？”

那邊沒有動靜，過了幾分鐘才回道：“幾點？你直接去學生藝術中心，那里有我的休息室。”

顧卓然跟他確認了時間，緊接著動作迅速地拿起書，沖下樓，去上那節(jié)半個小時后的專業(yè)大課。

下午一點多吃完飯他就回了宿舍，等到方靖的消息后隨手拿了件外套就往學生藝術中心趕，方老師早早地在門口等他，一看到他就興奮地招了招手。

他跟著對方走進休息室，方靖的休息室和他家不一樣，看起來相當整潔，沒有辦公桌，只有兩張沙發(fā)和一架鋼琴，一旁還擺著他心愛的薩克斯。

“很不錯?！鳖欁咳粷M意地點頭說道，緊接著往沙發(fā)上一坐。

“你翹了下午的高數課？”方靖饒有興致地問他，也不知道這個男生是怎么從上課吃零食都不情愿的優(yōu)等生變成現在這樣的，想了想莫名有些得意，沾沾自喜地坐在對方的身邊。

“太簡單了?！鳖欁咳浑S口道了句，摘掉眼鏡，指了指另外一張沙發(fā)，“方老師坐到那邊去可以嗎？”

被嫌棄的方靖一臉受傷地挪開了屁股，顧卓然立刻躺倒在長沙發(fā)上，用手臂遮住眼睛，輕聲說：“讓我再睡會兒。”

“昨晚失眠了？”方靖收斂了神色，過去拉開他的手臂，一眼就瞧見了那兩道青黑，“怎么不在宿舍睡？容易著涼。”說著他從柜子里找出毛毯蓋在顧卓然身上。

顧卓然依舊閉著眼睛，指了指胸口低聲道：“口袋。”

方靖愣了愣，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將手伸進毛毯，拉開外套的拉鏈去摸對方胸前的口袋，溫熱起伏的胸膛摩擦著他的手掌，讓他的耳根微微一熱。

里面裝著一個U盤，方靖捏在手里上下拋了拋：“你昨晚不睡就是為了寫這個？”

顧卓然不理他。

方老師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責備就心疼了，潔白修長的手指插入青年的發(fā)絲，輕柔地梳理著，口中低聲道：“乖，睡吧，老師給你順毛?！?/br>
顧卓然半張臉埋在毛毯里，悶悶地笑了一聲，可惜看不見表情。

過不多久青年的呼吸就變得悠長平穩(wěn)，他可以說是飛快地入眠了，和風一般的鼻息和微顫的睫毛如同落在方靖心頭的輕羽，他心癢難耐地將毯子拉開了些，目光流連于對方的睡顏，只有在這個時候顧卓然才像是一個比他年輕的大學生，不再沉穩(wěn)，不再光彩奪目，只是一個會偷懶會翹課午睡的普通男生。

他像是犯罪一般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臂，輕柔地吻了吻上面的傷痕，接著再次品嘗了那對溫涼柔軟的嘴唇，方老師覺得自己再也憋不下去了，隨著深入的接觸，顧卓然對他逐漸展露出潛在人格不僅沒有讓他失望，反而更加吸引他，使他覺得自己像吸毒一般無法自拔。

下午靠近四點的時候顧卓然才醒了過來，昏昏沉沉地喊了聲渴，睡眼朦朧的青年讓方老師受到了會心一擊，二話不說地下樓給他買甜湯。

顧卓然到洗手間里沖了把臉提提神，沒想到正好撞上了趙志良。

“你怎么在這兒？”趙志良驚訝地喊了一聲。

顧卓然心想總不能說來找方老師睡覺，便隨口應道：“來練琴，十二月歌會上我負責伴奏?！?/br>
“我就說怎么這幾天排練都沒看到你，原來肖老師是打算先單獨指導你?！?/br>
肖老師是這次朱音給他們班請來的指導老師，顧卓然瞧著遠處提著甜湯小跑過來的方靖，微笑著說道：“不是肖老師，是方老師?！?/br>
“?。俊?/br>
趙志良還沒反應過來，顧卓然就走進了休息室，一會兒方老師也跟了進去，他還記得顧同學的這個舍友，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

趙志良想起這就是當時試音時伴奏的那個老師，心道顧卓然和他關系這么好，能通過試音八成是走了后門。

休息室里的兩人卻對開后門一事心照不宣，誰也沒有提起，他們不約而同地并肩坐在鋼琴前，緩慢地按下了第一個音符，過不多久生澀的旋律就連貫起來，逐漸形成了那首深情柔和的歌。

方靖輕輕托住青年的手腕，這次他沒有拒絕，而是任由對方撫慰自己的傷疤，在夜色降臨的那一刻，他們停下動作，交換了一個吻。

方靖閉著眼睛，顧卓然睜著眼睛，他靜靜地看著與自己零距離接觸的男老師，感受著彼此舌尖仍留有的甜湯味，耳邊似乎回蕩起那喑啞的女聲，唱著自己永遠無法唱出的旋律——其余部分都被他的記憶忽略了，唯留有一句副歌不斷縈繞在耳畔：“Alwayswithyou.”

在這一剎那，所有的反感和抵觸都蕩然無存。

這個世界上什么也沒有，只有他和方靖，他們在接吻。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