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見翟儉交過什么朋友。這孩子沉默寡言的，不愛笑，性情也倔，就算在外頭吃了苦回來也不和她說。有時候看見翟儉身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傷痕，她很是心疼，可問也問不出來是怎么回事。她擔(dān)心翟儉這樣下去會憋出病來，想讓他交些朋友，可是鄰近的孩子個個都給人感覺不太和善，于是她便叫翟儉在學(xué)校多交朋友。當(dāng)時翟儉聽完臉上沒什么表情，也沒說什么話，但翟菁就是看出他在無聲地抗拒，只能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當(dāng)初為了逃那混蛋欠下的高利貸，她帶著剛撿回來不久的翟儉來到了這里，沒想到幾個月后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那段時日簡直是揮之不去的噩夢，那些變態(tài)瘋狂地折磨他們……如果僅僅只是折磨她一個人就好了，然而事實(shí)上，這些變態(tài)連幾歲大的孩子也不放過！好幾次甚至在她面前把翟儉給吊起來，用帶著火星的煙頭直接戳到他細(xì)嫩的皮膚上……她開始到處找工作，努力賺錢，那種出賣身體的活，她根本沒有去干，可是那些變態(tài)卻不放過她……她幾乎想自殺了，但想到年幼的翟儉又硬生生打斷了念頭。如果她死了，翟儉該怎么辦？他們會怎么對待翟儉？她幾乎想都不敢想。

艱辛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看著翟儉越長越大，原本清澈純真的眸子因周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渾濁陰暗。

雖然她的身子已污穢不堪，但是她仍然希望翟儉能夠保持一顆干凈的心。

大概在翟儉九歲的時候，有一次，他被鄰居家的小孩挑釁說：你mama是婊子！

翟儉聽完猛地?fù)淞诉^去，兩人翻滾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腳打了起來。翟儉出手極為兇狠，幾乎是不要命的打法，打到最后，那個小孩哭爹喊娘直叫疼，可是翟儉就是不停手，瘋了似的對他拳打腳踢，直打得血都流了出來，當(dāng)時有很多小孩圍成了一個圈子看熱鬧，拍手叫好的人特別多，其中有幾個還是經(jīng)常和那個被打小孩在一起玩的。

翟菁買菜回來便看到翟儉渾身是血地從那個不省人事的小孩身上爬起來，當(dāng)時她嚇了一跳，渾身都冰涼了，整個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然而令她更震驚的還在后面，翟儉從那小孩身上爬起來之后還沒完，只見他站好后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隨后走到那個小孩的腦袋邊上，居高臨下，指著他一字一頓冷冷地說：“你、他、媽、的、全、家、都、是、婊、子！”

翟儉的聲音還算稚嫩，然而此時此刻聽起來卻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狠辣，令人從心底泛起寒意。

翟菁聽完立馬就明白令翟儉如此生氣的原因了，她的眼眶一熱，說不感動那是廢話，她渾身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然而當(dāng)她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翟儉的面前，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準(zhǔn)他的臉狠狠地就是一巴掌！

“啪！——”

翟儉被打懵了，他的臉歪到了一邊，許久他都不曾回過神來。

為什么mama會打他？

“媽……”過了很久，翟儉才低低地叫出聲來。

站在他面前的人呼吸急促，似乎在壓抑著什么，他意識到翟菁生氣了，而且，似乎從來沒有這么生氣過。

“別叫我媽！”翟菁厲聲說，她的目光帶了nongnong的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甚至還帶了崩潰在里面，“是誰準(zhǔn)許你說臟話的！”

翟儉咬了咬牙，垂下眼睛不說話。

他突然記起來，翟菁曾經(jīng)對他說：“無論你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許說臟話！要是你真的說了，就別認(rèn)我這個母親！”他突然意識到，那些變態(tài)經(jīng)常一邊罵臟話一邊折磨翟菁。

對于翟菁來說，每當(dāng)聽到有人說臟話，她都會條件反射地想起那些事情，如果連翟儉也說了臟話，那么在翟菁心里，翟儉和他們，似乎就是一樣的人了。

于是翟儉再也沒有說過臟話。從那之后，其他小孩也不太敢招惹翟儉，頂多在暗地里悄悄地說他們的壞話，看見翟儉，都會立馬小心翼翼地繞道走。當(dāng)然，一些大點(diǎn)的小孩除外，他們偶爾也會找翟儉的茬兒，因此打架的事也時有發(fā)生。

因?yàn)檫@些經(jīng)歷，翟儉對交朋友這件事十分抗拒，在他眼里，除了他母親，無論是誰，和他在一起總有些不懷好意在里頭。

但對于翟菁來說，至少翟儉開始交朋友了，而且交的這個朋友給她的感覺還不錯，雖然初次見面不能妄下定論，但是至少可以看出他對翟儉是真誠的。曾經(jīng)的她看人不準(zhǔn)，但這么多年下來，她也漸漸地有些會看了。

接下來的一切，讓翟菁對程浩的好感越來越多了，也越來越慶幸翟儉能交到一個這么好的朋友。

她發(fā)現(xiàn)程浩很健談。

吃飯的時候，翟菁問起他的情況，程浩便一一回答，表情沒有絲毫做作，語言還挺幽默風(fēng)趣，逗得翟菁好幾次忍不住笑出聲來。聊著聊著程浩就說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來，聊到他爸爸的時候程浩下意識地把話題拐了個彎去聊其他地方。翟菁意識到這點(diǎn)后也沒多說什么。

程浩又說起自己英語老師講課時鬧的幾個笑話，她發(fā)現(xiàn)程浩的英語挺不錯，雖然她聽不太懂，但是那發(fā)音一聽就知道應(yīng)該挺準(zhǔn)的，感覺很圓潤，她下意識地拿翟儉的英語發(fā)音去對比，然后發(fā)現(xiàn)這兩人簡直就不是一個水平的。事后翟菁對翟儉說，要他多學(xué)著點(diǎn)。

其實(shí)程浩英語發(fā)音標(biāo)準(zhǔn)的很大原因就是，他經(jīng)?？赐鈬娪?，因?yàn)樵谂瑢W(xué)面前可以裝酷，偶爾冒出幾句鳥語感覺挺牛叉的，他也因此泡到了不少妞。

其實(shí)，就程浩把受了傷的翟儉帶回來這件事來說，已足夠讓翟菁喜歡他了。

她特意給兩個孩子多添了些飯，自己少吃一些。然而，敏銳的翟儉注意到了她的舉動，不停地給她夾菜，用眼神示意她吃多一點(diǎn)。

她觸碰到翟儉那充滿關(guān)心的眼神，心中一暖，微微笑了起來。

她的阿儉，總是那么乖巧懂事。

吃飯的過程中，翟儉基本沒怎么說話，他一邊小口地吃飯一邊默默地聽著程浩的敘述，當(dāng)程浩某段幽默風(fēng)趣的敘述令翟菁笑出來的時候，他的心里就涌上一股奇異的感覺。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這是一種什么感覺，總之，這種感覺令他沉溺。

直到很久以后，當(dāng)?shù)詢€再次回想起來時，他才明白，原來那種感覺——是家的感覺。

然而，當(dāng)他明白的時候，有很多東西已經(jīng)回不去了。

第十五章印記

昏黃的燈光照得程浩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他剛剛打了個電話回家，叫人開車來接他，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半個小時就能到了。

而在這半個小時之內(nèi)，他只能面對默不作聲一心只寫自己作業(yè)的乖寶寶翟儉。

程浩覺得氣氛太沉悶了，而翟儉恰好停了筆似乎在琢磨什么，于是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