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著這些暫時追尋不到答案的事不管，喬郁的生活變得極其規(guī)律，白天準(zhǔn)點去上課，下了課便抱著數(shù)位屏在TEA-BOX里畫畫，等998的下班。因此他畫畫的內(nèi)容開始變得單一，只剩下998。

各種各樣的998儲存在他的設(shè)備里，他一時興起地將一些記憶深刻的事畫成條漫，就好像再提醒自己別忘記似的。而998時不時會在空閑時過來給他添一杯咖啡，并不出聲打擾他。這點上他們達(dá)成了高度的默契，喬郁每次過去都不會和998打招呼，只默默坐到空位上。

直到三五天后上課的時，向影忽然要求和同學(xué)換個位置。

同學(xué)滿臉不情愿：“你們有什么秘密嗎，也帶我一個嘛?！?/br>
向影面無表情地說：“美術(shù)史的筆記，我想找喬郁抄一下?！?/br>
“喬郁書上全是畫，根本就沒做筆記好不啦……”同學(xué)雖然嘴上這么吐槽著，但還是乖乖合上了書，提著包往前面走了。對他來說坐在哪里都一樣，有人嘮嗑就嘮嗑，沒人嘮嗑他還能拿ID看看動畫片打發(fā)時間。

向影剛坐下，上課鈴就響了，任教老師走進(jìn)來開始叨叨一些沒人聽的東西。

喬郁瞄了一眼新同座：“有事？”

“嗯?！毕蛴耙贿叿_書，一邊回答道。

就算他們私交稱得上很不錯，但向影就屬于那種在學(xué)校里一整天不會說一句話的人；這么煞有介事地?fù)Q座位過來，肯定是有什么話要說。

等到老師對著投影屏開始照本宣科地上課后，向影才以喬郁剛剛好能聽清楚的音量道：“我把之前的事和京畿說了，他回去找了點以前做助手時寫的筆記……”“怎么樣？”一聽見這話，喬郁頓時來神了。

他剛還在日常速寫，現(xiàn)在連筆都放下，轉(zhuǎn)頭盯著向影等待回答。

“別這么看著我，一會兒老師要點名了?！毕蛴拜p飄飄道，“找到了點關(guān)于你說的那個‘心’的資料，但他說他學(xué)生時代起就不愛寫筆記，所以現(xiàn)在那些只言片語里也沒什么有用的東西?！?/br>
喬郁心情就想坐過山車，上去又下來。他淺淺嘆氣，又重新開始在書上空白處繼續(xù)他的草稿練習(xí)：“這樣啊……”

“你太急了，等我說完你再決定你的情緒好了?！毕蛴鞍腴_玩笑道，“京畿說，舊研究所里肯定有資料?！?/br>
“……滕東森去世之后，研究所也應(yīng)該會還給國家吧?！?/br>
“并不是，”向影說，“他XX97年提出的項目不是沒有過批嗎，后來就去任教了；他當(dāng)時的研究所是私人的，而且研究的是違規(guī)項目，京畿的原話是‘他斥巨資在深山老林里建了個研究所’?！?/br>
“私人建研究所？！那得多少錢……”

“他的妻子不是林氏財閥的繼承人嗎?！?/br>
“！”

對于普通人來說根本不敢想的數(shù)目，要放在林氏財閥身上，立馬顯得合情合理。

喬郁想起秦老板說的“一見鐘情”，鹿姐給滕東森建個研究所也不是不可能。他萬萬沒想到向影會上課時跑來和他說這個——這些東西并不著急馬上交流——可他很快就明白了向影為什么顯得如此急切。

“而且很巧的是，地方就在津島，”向影說，“在津下貧民窟的山里?！?/br>
“……那不是……”

“對，按照京畿說的地址，和你之前住的地方很近，腳程一小時?！毕蛴罢f，“他早上剛回憶起地址，剛才給我的發(fā)了地圖……不過是他自己畫的，官方地圖上并沒有規(guī)劃這樣的地點?！?/br>
即便向影的神情很淡然，喬郁仍然能從他的語氣里聽出興奮。

他試探著道：“米奈怎么樣了，修好了嗎。”

“沒有，京畿的看法和我一樣，只能換掉內(nèi)部零件，但要確保十年二十年不會出現(xiàn)問題，不會丟失掉數(shù)據(jù)，是不可能的事情?！毕蛴暗?，“如果滕東森還在世，倒是可以做到?！?/br>
他懂了，向影也很想去那個研究所，哪怕找到滕東森遺留下來的資料，說不定都能成為修好米奈的關(guān)鍵。

喬郁頓了頓，說：“今天就去？”

“我今天要回家里，京畿也要下周才能過來。”

“這樣……”喬郁說，“你給京畿投資了多少錢啊？”

“沒多少。”

“說說?！?/br>
“一百五十萬?！?/br>
“…………”喬郁心情復(fù)雜道，“難怪他這么賣力。”

“你想多了，如果他的開發(fā)能投入生產(chǎn)，我作為投資人的收益，至少是二十倍?！?/br>
“……萬惡的資本家?！?/br>
131.尾隨原嵐（上）

「原訣」：今天沒有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原訣」：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我會擔(dān)心你的安全問題。

五點整，喬郁收到了998發(fā)來的消息。雖然完全換了個口吻，但998仍舊關(guān)心他……這在他心里也算好消息。他正戴著帽子和口罩，站在奶茶店對面的小巷子里，從他這里剛剛好看能看見吧臺，橘發(fā)少女正笑瞇瞇地在里面忙碌著。

說是少女，也只是看起來少女而已，對方直接跟他說過，她實際上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

喬郁還是第一次做這種勾當(dāng)，面前隨便路過一個人他都緊張到吞口水。

他一邊確認(rèn)著對方還沒到下班的時間，一邊給998回消息：我有點事要忙，今天不來接你了。

那邊很快有了回復(fù)：可以告訴我是什么事嗎。

喬郁覺得自己肯定是被一連串的事情砸瘋了，才會看到這么一句話都覺得心里犯暖。他明明和998早已經(jīng)互通心意，擁抱過親吻過同床共枕過，現(xiàn)在卻還像暗戀期的少女般，從這句話里能讀出對方的關(guān)心。

無論有沒有“人格”，998還是關(guān)心他。

喬郁思索著，半晌才回應(yīng)：我在尾隨一個和你長得很像人。

「原訣」：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跟蹤尾行他人要受到行政拘留。

「喬郁」：……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

「原訣」：對方發(fā)現(xiàn)就會報警。

「喬郁」：我其實是找她有事……

「原訣」：用不用我陪你？

……好、好溫柔。

在ID光屏中的字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喬郁卻無端覺得998在說這話時的語氣異常溫柔。失去原本那樣又可愛又煩人的性格之后，998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漠然的狀態(tài)，可偶爾展現(xiàn)出來的、對喬郁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讓他忍不住多想。

如果不講科學(xué)道理的話，他能不能理解成“就算車禍?zhǔn)浺矟撘庾R記得愛”？

這想法剛冒出來，喬郁就臉紅了——太尷尬了，他是小孩嗎。

他又想起自己還在跟蹤，連忙確認(rèn)了一眼原嵐還在不在吧臺里?，F(xiàn)在才五點剛過，他記得原嵐平時是白班，六點才下班，應(yīng)該還有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