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上課、去畫室，幾乎把喬郁的生活完全填滿；因此一旦有時間休息，哪怕是現(xiàn)在這種令他滿心煩躁的情況，他也只想趕緊回家洗個澡躺著，放空一下腦子。

晚上七點多，從圈內(nèi)往圈外方向的電車空得沒點人味。

喬郁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望著窗外發(fā)呆?？斓较奶欤焐档猛?，已經(jīng)七點了卻還能看見遠(yuǎn)處一抹淺淺的晚霞。喬郁抓緊他的碎片時間發(fā)呆，ID指示燈忽然開始瘋狂閃爍，不知道是誰的電話打進(jìn)來了。

反正不是老師，就是老板……或者是今天莫名其妙來跟他交換聯(lián)系方式的向影。

喬郁翻了翻包，拿出耳機(jī)戴上：“喂？”

“什么時候回家。”998無機(jī)質(zhì)的聲音傳進(jìn)了他的耳朵里。

他真是被998的鍥而不舍問煩了——原本該是這樣的。但不知為何，看著車窗外呼嘯而過的街景、即將消逝的紅云，喬郁忽然覺得998這句話來得剛剛好。

什么時候回家，這句話真是令人充滿遐想。

尤其“回家”這個詞從別人的嘴里對他說出來，就好像有人在等他回去似的。

這是孤兒出身的喬郁沒怎么體會過的滋味兒。

但仔細(xì)想想他又會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傻，998只是個既定程序，不是人。

喬郁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一直問什么啊?！?/br>
“問你什么時候回家啊?！?98的聲音生動了些，用埋怨的口吻說，“你一直不回答……你為什么不回答！”

“你哪來那么多為什么……”

“那你回答我！”

“……在電車上了，一個小時吧?！眴逃魟傉f完，耳機(jī)里“嘀”了聲，通話結(jié)束了。

998有一種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可以用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輕而易舉地惹怒喬郁。剛才他還因為失去高薪兼職而有些難過，現(xiàn)在滿心只剩下想掐死998的憤怒。

電車很快開到了圈外，風(fēng)景從繁華的高樓變成了荒涼了矮房。

喬郁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他拿著鑰匙開門——很好，門又反鎖了。他根本不明白998為什么會對鎖門這件事如此上心，他在這里住了十幾年（小時候在福利院），經(jīng)常出門忘記鎖門，也從沒遇上過入室行竊或搶劫的。

喬郁沒辦法，只能按門鈴。

998的聲音隔著門板有些發(fā)悶：“誰！”

“……開門！”

厚重的門打開來，喬郁正想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反鎖時，屋里有飯菜香味飄出來。

他還沒吃晚飯，原本他是打算在店里啃個面包算完事了——店里的餐包偷吃一兩個完全沒問題——誰能想到會突然被辭退，現(xiàn)在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喬郁就感覺自己餓得前胸貼后背。他咽了咽口水，看著面前的橘子頭：“……你做了飯？”

998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是啊……你進(jìn)不進(jìn)來啊。”

“進(jìn)。”迫于口腹之欲，喬郁態(tài)度良好地進(jìn)了屋。

998又轉(zhuǎn)頭往廚房走，警告道：“要是再嫌不好吃，就別吃！”

“我上次也沒嫌不好吃啊……”喬郁把包往角落里一扔，伸長了脖子往廚房里看，“什么時候能吃，我好餓?！?/br>
“半個小時?！?/br>
“這么久啊……”

“嫌久不要吃?！?/br>
一想到998直接倒菜毫不猶豫的模樣，喬郁就閉嘴了。

他乖乖待在PC前開始看今日新聞，隔三差五地往廚房看飯做好了沒有。但998的半個小時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他臨近九點的時候到的家，卻到十點多還沒見到飯菜上桌。喬郁餓過了頭，胃都沒感覺了，他煩躁地第四次發(fā)問：“你到底要做到什么時候！”

998一邊忙活一邊道：“我重新做了一遍……之前好像失敗了?！?/br>
“你哪來的錢買菜？”

“你賬戶里的。”

“?。。　眴逃趔@慌地從地上爬起來，直奔廚房，“你盜刷我賬戶的錢？！”

“你在說什么??？”998轉(zhuǎn)過頭，眉頭緊皺，“是你自己通過認(rèn)證的，又不是我逼你的……而且這不是給你吃的嗎，我又不用吃飯。”

然而廚房的垃圾桶里，已經(jīng)堆滿了998的失敗品，看起來在他等待的一個多小時里998正在反復(fù)試驗。可這都不是重點，喬郁垂頭點開ID查賬戶余額——好家伙，少了整整一百塊。

一百塊，平時是喬郁五天的生活費(fèi)。

十個一百都能再買一臺橘子頭了……還能余兩塊。

喬郁的憤怒值已經(jīng)到了臨界點，眼看就要爆發(fā)。但橘子頭簡直像會讀心術(shù)似的，就在這個時候端著餐盤出來：“好了，吃不吃?！?/br>
盤子里三菜一湯，小份裝，豐盛得不像話。

喬郁罵人的話都到了嘴邊，活生生給咽下去了。

作為AI而言，998可真是完全不合格，哪有AI成天氣主人，還做飯做成這樣的；可作為家里另一個可以說話的成員而言，喬郁又不得不承認(rèn)橘子頭的存在讓他有種隱隱約約的暖意。

從沒人問過喬郁“什么時候回家”，他也從沒回家時聞到過飯菜香。

“……吃。”

喬郁坐在他的椅子上，998把餐盤遞上了小桌放在他面前，用一種又別扭又期待的表情看著他。

按照998那個傲嬌的本性，大概是在等他嘗一口，然后發(fā)出“哇，好好吃”的感嘆。

喬郁打算無論好吃與否，都這么浮夸地演一演，算犒勞他在廚房忙活這么久。

但就在這時，他的ID指示燈又開始瘋狂閃爍。

“我接個電話?！眴逃舨莶莸卣f著，轉(zhuǎn)手按下接通，“喂？”

“您好，這里是‘東塔購物平臺’，為您辦理退貨……您要退換的商品是人形AI是么?！?/br>
他沒戴耳機(jī)，客服甜美可愛的聲音就這么直白地功放了出來。

——喬郁完全忘了，他預(yù)約了十一點人工客服致電進(jìn)來聯(lián)系他退貨事宜。

而現(xiàn)在，998滿臉憤怒地看著他，在他說出話之前驀地端起餐盤，腳步咚咚響地走回廚房。

喬郁的目光追著他，然后便看見那些他還沒嘗一口的飯菜連著碗一并被掃進(jìn)了垃圾桶里。

客服甜甜地催促道：“您好？是需要辦理退貨么？”

喬郁咬牙切齒地說：“是，我今天就要退貨，馬上就要退貨！”

012.傲嬌離家出走（上）

大晚上的，喬郁的低保小公寓熱鬧得不像話。

聽見喬郁氣憤的退貨宣言，橘子頭氣得快冒煙，一副隨時要死機(jī)的模樣：“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不準(zhǔn)退貨！”

客服選擇性無視掉998，繼續(xù)問：“好的，請問您是出于什么原因要退貨呢？”

“商家虛假廣告，”喬郁忿忿道，“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