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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闕終于意識到自己拿反了劇本,尷尬地翻轉(zhuǎn)了一下,才猶豫地說:“還好?!?/br>他在緊張。謝然掃過薄闕攪動著的手指,他每次緊張時都會下意識地做出這個動作,謝然和他住在一起那么久,不會看不出來。也太奇怪了。他想。不過沒多久,會議室奇怪的氣氛就被周雪銘的到來給打破了。“不好意思,剛剛?cè)ヌ幚砹艘幌聢龅氐膯栴}?!敝苎┿懰氖鄽q,剪了個利落的短發(fā),穿著一件淺色的外套。她的五官有些寡淡,但并不難看,反而透著一股恬靜的感覺。跟在她身后的還有編劇和副導演,總策劃沒來這小山溝里。“本來是想年前在A市找個地方的,但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只好等大家都到這了再開始。”她在正中央的位置坐下,招呼助理給在座的人打上一杯熱水,繼續(xù)說道,“說來不少都是第一次合作的演員呢,只有任昀是老搭檔了?!比侮莱龅罆r的第一部戲,她是藝術指導。前者聞言對她笑了一下。“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就開始吧,早點結(jié)束,我在樓下還定了包間,等會帶你們嘗嘗這里的特色?!?/br>雖然已經(jīng)有兩位提前跑來嘗過了。劇本前幾天就到了他們手上,謝然還特意讓任昀給他開了個小灶,這幾天晚上基本是把自己所有的臺詞都過了一遍。周雪銘最開始一口一個“別緊張”、“沒事”,可真到圍讀開始時,嚴厲得連趙導都要自愧不如。繞是任昀都被她挑了好幾個刺,更不用說是謝然。向煜是個小角色,但同時也是第二個葉瑜。他的人生經(jīng)歷幾乎和葉瑜一模一樣,這也是為什么后來莊瑾想要拯救他的一個原因,然而最終向煜還是踏上了一條與葉瑜相反的道路。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一直在向著光走、向著光跑,但是迎接他的只有更深的黑暗。“向煜的一生都是個悲劇?!本巹∪缡钦f道。第75章壁花葉瑜出生在一個不普通的家庭。他的少年時代沒有那么多的父慈子孝、家庭美滿,有的只是廉價劣質(zhì)的焦油味和令人作嘔的酒氣。他的母親跟人跑了,鄰里之間什么傳言都有,說得最多的那個版本葉瑜每天都能聽上一遍,早就習慣了,像是在聽陌生人的故事。葉父賭博、酗酒,高興時可能還會喊兩聲“兒子”,不高興了迎接他的只有掃把的桿子和唾罵。葉瑜的一只耳朵也是在那個時候聾的,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好,都聾了聽不見了才好。他像是天生就不合群,總是和同齡人聊不到一塊,加上住在他家附近的那些小孩對流言耳濡目染,漸漸也把他排除在了圈子外。后來上了初中、高中,不知道是誰說了第一句,他家里的事廣為人知,就算旁人最初沒有偏見,但瞧著他這樣,也就慢慢不往來了。而林佑是不同的一個。葉瑜聽說以他的成績本來是進不了市一中的,但學校對任職老師有優(yōu)惠政策,他沾了母親的光才進的學校,成了葉瑜的同桌。林佑初中就是小霸王,葉瑜聽過他的名號,有時候上課還能見到他從門口經(jīng)過。老師管不了,家里人也管不了。他們之間的恩怨很簡單,不過是一次考試林佑找葉瑜幫他作弊,葉瑜沒有那么多正義感,就隨他去了。可后來不知道這事被誰告發(fā)了出來,林佑得了處分,這筆賬無人認領,只好被記在葉瑜的頭上,本來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頓時變得劍拔弩張,林佑帶著一群“小弟”,有事沒事就來找葉瑜的碴。尤其是在他發(fā)現(xiàn)葉瑜的“秘密”之后,便直接演化成了暴力與嘲諷。于是葉瑜那只完好無損的耳朵里聽得最多的東西,從瑣碎的八卦變成了“人妖”和“同性戀”。高二文理分班,他選了文科,又被葉父打了個半死。山城教育資源一般,一個年級里文科班就那么幾個,好的老師都被派到了理科班,讀文科能有什么前途?錢都賺不了幾個。更何況有幾個男的愿意讀文?娘們唧唧的。葉瑜懶得和父親爭辯,反正不管怎么樣迎接他的都只有打罵。后來也不懂葉父是從哪里聽來的,說以后都是學文科的管理理科生,才放了他一條生路。葉瑜也是在那個時候遇見莊瑾的。莊瑾也是小霸王,但又和林佑不太一樣。他屬于他們數(shù)學老師嘴里最令人羨慕的那種人——會玩,會學。莊瑾的座位在葉瑜的后面,他時常會找葉瑜問課表、借作業(yè)。葉瑜每次轉(zhuǎn)過身時,都是莊瑾懶散地趴在課桌上,被枕著的那只手臂吊兒郎當?shù)厣炝顺鰜?,手指點著葉瑜的椅背。他的瞳孔像是常年聚不了焦,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但笑起來時卻如同仲夏夜里的河水一般,好看極了。他無聲地打開了葉瑜心前的一扇窗,甚至都沒征求主人的同意,就這樣粗暴地闖了進來。還好年后C市天氣漸漸回暖,不然任昀幾個都得被凍得不輕。校服是最常見的藍白樣式,單看衣服時覺得它們已經(jīng)丑出了一個境界,但穿在他們幾個的身上,別人視野里就只剩下了那幾張臉。任昀為了拍這場戲?qū)iT減了肥,頭發(fā)也留了很久,劉海厚重地蓋在額頭上,連眼皮都要擋住,乍一看確實像一個陰沉內(nèi)向的高中生。學校里的戲被放在一起拍,常常會有上一場還在校園霸凌,下一場就變成了少年曖昧的情況出現(xiàn),任昀和池青衍不得不強行調(diào)整好情緒,要多艱難就有多艱難。謝然甚至在池青衍身上看到了從前拍戲時的自己。池青衍的調(diào)整能力遠不如任昀的,往往開拍還沒多久就被周雪銘緊急叫停,這個時候謝然就能看到周導拿著劇本氣勢洶洶地走上前去,聲音抑揚頓挫地說上一通,最后以“聽懂了嗎”飛速結(jié)尾。池青衍被訓得慘,連他心里都不免生出一絲同情。但沒過幾秒,他的目光又會自然地轉(zhuǎn)到任昀身上,把先前的這點情緒都拋到了九霄云外。任昀屬于那種很有靈性的演員,演什么像什么,卻又帶著個人的獨特味道,旁人或許可以學去他的神態(tài)、動作,但卻學不到他身上的這股氣質(zhì)。他飾演的葉瑜,身上帶著人物本身的孤僻離群,在某些細節(jié)上又能讓人感受到葉瑜在原生家庭中的掙扎和對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的不甘。他的眼中有少年人特有的光亮,又帶著與旁人不同的死氣沉沉。鏡頭前沒有任昀,只有那個在這個閉塞山城中長大的葉瑜。中午短暫的休息之后,便開始了下一場的拍攝。期中考成績下來的第二天,莊瑾在葉瑜的手臂上看到了一道傷——像是被棍子打的,皮rou****,觸目驚心。這傷痕不可能是摔的,最近也沒聽說林佑來找葉瑜的麻煩,按照莊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