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

季臨嘖了聲，有些煩躁，“我跟你說過吧，我出演的那個電影是漫畫改編的。”

“說過，怎么了？”

“漫畫的作者就是他。”

季予愣了下：“…什么？”

“那個漫畫是他畫的，電影劇本也是他指導(dǎo)改編的，說起來他算半個編劇。”季臨看向季予，“他怎么不能在這里？”

季予沉默了幾秒，瞬間惱得爆粗口：“這他媽是什么孽緣？！你現(xiàn)在跑路不演了還來得及嗎？”

季臨有點(diǎn)無語：“我不演了，你給我賠違約金？”

“賠就賠?！奔居栌檬址魅ゼ九R頭發(fā)上的枯葉，皺眉道，“你掏鳥蛋去了？臟死了。”

季臨挪開他的手，“嫌臟你還碰?！?/br>
“我跟你說認(rèn)真的?！奔居杳碱^緊鎖，“這戲能不演了嗎？”

“不能。”季臨回得干脆。

季予知道自己也是白問，一臉煩躁：“那你給我離他遠(yuǎn)點(diǎn)?！?/br>
“我之前跟你說過了吧，哥，這是我自己的事，你能不能別老管我?！?/br>
“我不管你你能長這么大嗎？”季予低聲吼。

季臨忽然笑了。

季予板著臉：“笑什么笑？”

“就因?yàn)樗咧械臅r候親了我一下，你就對人敵意這么大？至于嗎？”

“廢話，你那會才多大？”季予瞪著眼，“他那叫猥褻未成年！”

季臨摸了摸鼻子，替聞羽辯解：“他那會不知道我是跳級過來的?！?/br>
“不是跳級你也沒成年，而且他算什么東西？親了之后人就消失了，人家就算約個炮，走人了好歹也得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

季臨擰眉：“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比喻?！?/br>
季予的話勾起了當(dāng)年的回憶，往事歷歷在目，季臨心里的疑團(tuán)又大了一圈。

聞羽當(dāng)年會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是沖動…還是有其他的原因？而且為什么那天之后，他又忽然銷聲匿跡了。

季臨想起了聞羽那天說的話。

“還能為什么，心理有問題唄”。

季臨忽然不作聲了，臉色凝重，皺緊了眉頭，季予捏捏他的臉，問：“干嘛了？一臉苦大仇深，生我氣了？”

“沒?！奔九R搖頭。

“那你板著一張臉？季臨你別告訴我，你到現(xiàn)在還喜歡那個叫聞羽的人?！?/br>
季臨并不想隱瞞季予，反問：“不可以嗎？”

他從不回避自己的感情，他面對任何人都能坦然，除了聞羽。

季予不說話了，神情肅然。

季臨目光坦蕩，清明的眼眸根本藏不住任何東西，他也不屑于藏。

季予表情異常凝重，季臨被他深邃的眼睛盯得渾身不自在，別過臉去。

“走吧，爸等你半天了。”季予忽然岔開話題，拉著季臨就走。

季臨一臉不情愿：“爸以前從來不來劇組看我，今天干嘛突然過來？我不想去，你跟他回去吧?！?/br>
“小白眼兒狼?！奔居璐了哪X門，“爸親自跑過來給你鼓勁，你倒是不樂意了?！?/br>
“鼓勁的話發(fā)微信就好，他這一過來，我又得上頭條了?！?/br>
季予不以為意：“上就上唄，你就是季卿釗的兒子，我們季家的寶貝，有什么不能讓人知道的。”

聞羽站在水池邊洗手，他不緊不慢地搓洗著每一根手指，試圖除去殘留在指尖的糖果甜香。

他抬頭凝視著鏡子里的自己。

剛才季臨哥哥對他的敵意一目了然，就差在腦門貼幾個大字了——“離我家季臨遠(yuǎn)一點(diǎn)”。

第一次見面沒有認(rèn)出季予，這一次他想起來了，這個人九年前還給過他一拳呢，為了季臨。

九年前的記憶在聞羽腦里很零碎，他能記得最清楚的部分都是關(guān)于季臨，會記起季予，也只是因?yàn)殛P(guān)于季臨的記憶碎片中有這個人。

很奇怪，心理醫(yī)生給他做過催眠之后，確實(shí)沖淡了過去的一些記憶，卻偏偏沒有淡化最讓他痛苦的回憶，還有季臨。

大概是個庸醫(yī)。

不過催眠有些效果，他九年前的記憶真的很寡淡，一些事情的具體細(xì)節(jié)不刻意去想是記不起來的。

但是他記得季臨，一旦想起來，過去的畫面就清晰地印刻在眼前。

他給他送過早餐，送過飲料，送過感冒藥。

他親了他。

從水龍頭里流出來的水滑出指縫，順指尖緩緩流下，聞羽盯著水流發(fā)呆。

聞羽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中年男人，見他失了魂似的洗了近五分鐘的手，溫聲提醒：“小伙子，再洗，手都該泡爛了。”

聞羽回過了神，抬頭看了眼鏡子里的男人。

男人沖他溫和一笑，笑得眼角向下彎，眉眼柔和，跟聞羽腦海中的某張臉重疊了。

聞羽幾乎是當(dāng)即就意識到這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應(yīng)該是季臨的爸爸，他關(guān)上水龍頭，問了句：“您是季臨的父親？”

男人一愣，隨即笑道：“沒想到還有你這樣的小年輕認(rèn)識我??？我以為你們這個年紀(jì)都不看話劇的。”

聞羽搖搖頭，語氣也不自覺溫和了起來：“我認(rèn)識季臨，他跟您長得很像，所以我猜您大概是他的父親。”

“是嗎？”季卿釗朗聲笑起來，“我還是第一次因?yàn)槲覂鹤颖宦啡苏J(rèn)出來了，這下算是沾了那小子的光了？”

聞羽低頭淡淡地笑。

季臨的氣質(zhì)果然是家庭氛圍熏陶出來的，雖然不像他爸這樣性情外露，但內(nèi)里是一樣的。

溫柔至極。

季臨跟他爸和他哥長得很像，氣質(zhì)也接近，季予雖然看著張揚(yáng)驕躁，卻也是一表人才，風(fēng)度翩翩，不知道他mama是怎樣的人，但不用想也知道，季臨一定是在愛意充盈的家庭氛圍中長大的，才會養(yǎng)成那樣的性子。

溫厚又純粹。

他眼里的世界是干凈的、簡單的，也不會被外人輕易踏足污染。

明星這個職業(yè)似乎很適合他，在粉絲眼里，就是顆掛在天邊發(fā)光發(fā)熱的星星，觸不可及，卻令人無限向往。

這樣純凈又耀眼的星星，如果能據(jù)為己有就好了。

如果能藏起來放兜里，只為他一個人發(fā)光就好了。

聞羽面對季卿釗久久不語，望著他那張略顯蒼老的臉，恍惚間像是看到了季臨的面孔。

更年輕的、笑起來時眼角彎起來的英俊面孔。

季卿釗沖發(fā)呆的聞羽揮揮手，“小伙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我沒事?！甭動饟u頭，為自己剛才產(chǎn)生的念頭暗自發(fā)笑。

他最近是不是有點(diǎn)高興過頭了，開始忘乎所以。

“爸！”季臨透亮的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M(jìn)來，看到季卿釗旁邊的聞羽，他腳步一頓。

“喲，這不是咱家季小狗嘛。”季卿釗迎上去揉揉季臨的腦袋，皺眉道，“你怎么瘦成這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