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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在笑,可聲音里,是死灰一般的氣息。樓牧心中一驚,立刻探頭去看他的背后。那支箭很普通,箭身上涂了一些粉末,已經(jīng)沾上了樓牧的手指。一瞬間樓牧大駭,忙收回自己的手指仔細看了看,又不放心地將自己的手指放到鼻下聞了一聞。然后他“噗哧”一笑。“云棲,你以為你自己中毒了么?”他又將那沾滿粉末的手指湊到云棲的鼻子前,續(xù)道,“這箭上沾的,應該不是毒?!?/br>云棲將頭撇開,并不愿意聞。樓牧忙把手收回來,認真道:“如若這粉末是毒,我摸了這么久,聞了這么久,怎么一點不適也沒有呢?”他才說完,突然聽到有人在斗室另一頭“呵呵”地笑。樓牧回頭,只見柳蓉也從廢礫中爬了出來。他滿臉的塵土,右肩頭上也中了一支箭。樓牧忙推了推云棲,安慰道:“你看,他也中了箭,不是一點事情也沒有?”“這粉末對你自然不是毒?!绷卮驍鄻悄恋?,順手將自己肩頭的箭滿不在乎地拔了下來,“對我也不是毒?!?/br>然后他將羽箭倒轉(zhuǎn),對準云棲,一字一字地道:“可對他,卻是致命的劇毒?!?/br>樓牧一怔,脫口道:“你胡說什么?”柳蓉不再理他,只轉(zhuǎn)頭望向云棲,笑容依舊:“如果我沒有想錯。云菁在這些箭上所涂的粉末,應當是江南云氏刑房特制。這種粉末,普通人觸碰并無大礙,可對繼承云氏血脈的人來說,卻是劇毒。”他一邊說,一邊往兩人走來。“云師弟……你娘留下遺書,又設下重重機關,只為了將你誘到此地殺了你……”他俊美的笑容愈發(fā)意味深長,“你說……我是該可憐你,還是該可憐你娘?”說完這句他已經(jīng)站到了云棲的跟前,垂頭看對方。云棲輕輕笑了:“柳師兄,你我互下平齊蠱。如今我要死了,你也一樣活不了。你不覺得你才是最可憐的人嗎?”柳蓉眼皮不眨,依舊笑著回道:“你可以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一定會逼你把我的蠱解開的?!?/br>說完他袖子一甩,突然往旁邊跨出一步,一把將云棲身旁的樓牧拖了起來。云棲無力阻攔,樓牧此刻又哪是柳蓉的對手?他被抓得劇痛又無法反抗,嘴里卻不肯討?zhàn)?,威脅道:“柳蓉,你別忘了你還被我灌了半瓶摻雜毒藥的鎮(zhèn)樓之寶呢!你這般對我,信不信我不給你解藥?”柳蓉冷笑:“你不給我解藥那又如何?大不了我沖去你們樓外樓,殺他個幾十人,總有人貪生怕死,會給我解藥的?!闭f完他兩根手指扣上樓牧的脖子,轉(zhuǎn)頭對云棲沉聲道:“現(xiàn)在就解蠱。否則我立馬殺了他!”云棲不為所動,冷冷瞥柳蓉一眼。柳蓉知云棲先前為救樓牧奮不顧身的舉動,此刻復見他神情恢復冷漠,似乎并不介意樓牧的生死,禁不住心里一怔,低聲威脅道:“你不信我會殺他?”云棲坐直,仰頭看他,緩緩開口道:“我已經(jīng)中毒,若又替你解開蠱毒,你再無后顧之憂,到時候不一樣會殺了他?反正橫豎他都是死定了,拉柳師兄你一起陪葬,黃泉路上不寂寞,豈不是更好?”柳蓉不料他態(tài)度如此強硬,竟然能說出這樣玉石俱焚的話來,不由微微咬了咬唇。斗室里一時無聲。然后柳蓉突然“噗哧”一笑。“云師弟,你說的一點也不錯?!绷氐?,聲音趨于溫和,宛如春寒料峭時節(jié)吹過的和風,“無論你是不是替我解蠱毒,他今日都死定了。”他的另一只手,也隨著這一陣和風,慢慢握上了樓牧的右腕關節(jié)。“可你要知道,一個人,是可以有很多種死法的。”他又溫聲接道,“可以死得很快,很不痛苦,比如說一劍封喉;也可以死得很慢,很痛苦,比如說……”一聲輕微的“喀噠”突然在安靜的斗室里響起,慢慢回蕩開,將這句話活生生地補充完整。柳蓉微笑著發(fā)力,就這樣捏碎了樓牧的右腕腕骨。===樓牧沒有叫。他向來怕疼??蛇@一回,面對就側(cè)身坐在他腳跟前,仰頭凝神望著他的云棲,樓牧難得忍住撕心裂肺的劇痛,將所有的呻吟都吞進了肚子里。相反,他故作輕松地對云棲哂笑道:“其實,我并不是很疼?!?/br>說完他夸張地彎起嘴角,又補道:“真的不疼。你別看我平日里胡說八道,關鍵時刻絕對不會亂說話騙你的?!?/br>云棲聞言閉了閉眼,似乎是在隱藏自己眸子深處的情緒。過了一會兒,他重新把眼睛睜開。他的眼睛,又一如既往的柔美而純粹。“很抱歉,你救過我好幾次??晌液孟窬炔涣四??!彼p聲道。樓牧聳了聳肩,笑道:“我這樣百里挑一聰明絕頂?shù)娜宋?,可不需要你來救我?!?/br>柳蓉已經(jīng)反手抓住他的右肘。“云師弟,”他冷冷插道,“你還沒有考慮清楚嗎?”云棲瞄了一眼樓牧的右肘,又將目光緩緩移到樓牧的臉上,直接地看進樓牧的眼睛里?!拔译m然救不了你,可是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彼錆M殺氣地道。柳蓉哼了一聲,打斷他道:“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心腸硬,還是他的骨頭硬?”說完他再一次翻腕,拉住樓牧的右肘一扯。他感覺樓牧勉力屈肘,借勢往他的掌心里一頂,似乎是在做一記徒勞的掙扎。柳蓉冷笑:“白費力氣?!彼^續(xù)發(fā)力,一下子又把樓牧的右肘擰脫了臼。在擰脫臼的一瞬間,他突然感到被樓牧手肘頂?shù)降恼菩奈⑽⒁宦椤?/br>麻木沿著經(jīng)絡迅速在身體里擴大,柳蓉大驚,掐住樓牧脖子的手猛地收緊,道:“你……”才說了一個字,他已經(jīng)站立不穩(wěn),松開樓牧踉蹌一步跌倒在地上,只又惱又怒地望著樓牧。樓牧哈哈大笑:“你什么你?你忘了我前面給你喂過毒藥了嗎?我早說了那毒是特制的!那毒服下之后會慢慢潛入經(jīng)絡,一定要撞擊掌心特定的xue道才能發(fā)作呢?!?/br>說完他把自己脫臼的右肘重新接上,又去看一聲不吭的云棲。“我早說過啦,我這樣的人物,是不需要你來救我的?!彼靡庋笱蟮靥裘嫉?,隨即彎腰,不由分說單手把云棲扛過肩頭,又低聲問道,“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是先想辦法替你解毒,還是先逼他替你解蠱?”云棲卻沉聲道:“先殺柳蓉?!?/br>樓牧一愣,道:“你瘋了?殺了柳蓉誰替你解蠱?”云棲咬牙補道:“我中的毒你解不了。反正我怎么都是死,解蠱不解蠱又有什么關系?不如趁機殺死柳蓉,免得他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