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邏輯，但是下界通靈相信，回歸到人類誕生之初的地球，人體會自覺，自發(fā)地回應(yīng)初始的召喚，暴力，憤怒，恐懼，輕蔑，階級概念，是無法被徹底閹割的，它們都是極具生命力的，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重新生長出來的，就像地球上的這些植物，人類撤離地球時，所有動物都已經(jīng)滅絕，所有植物都已經(jīng)死去，但是您看現(xiàn)在，綠色重新覆蓋了地球，動物們重新回來了。”

“您說的就是返鄉(xiāng)癥吧?！?/br>
“在你們看來這是一種疾病，但是說不定它是一種啟示。”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一片玉米田邊，一些婦人們在收割玉米，一些中年男人在收拾玉米莖葉。幾個孩子貓著身子瞅著一個方向，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悟醒塵在里頭看到了那個攝像男孩兒，男孩兒也看到了他，小跑著到了他身邊，躲在他身后，問他：“你看到一個戴白色面具的人了沒有？”

悟醒塵眺望，尋找，在玉米田里看到了一個比著猛獸揮舞爪子動作的孩子。他戴著一只白色的面具，面具像是一張被硫酸腐蝕的人臉。

導(dǎo)覽說：“這是孩子們很愛玩的游戲，這個白面具就是剛才有人提到的鬼魂傳說里出現(xiàn)的鬼魂。”

正說著，那戴白面具的男孩兒飛速穿過一排玉米撲倒了一個女孩兒，兩人咯咯笑著，坐在了地上。導(dǎo)覽見狀，朝他們走過去，他扶起兩個孩子，不知和他們說了些什么，那戴面具的男孩兒取下自己的面具，遞給了導(dǎo)覽。

攝像男孩兒拉了拉悟醒塵的衣服，和他說：“告訴你一個秘密?！?/br>
“什么？”

“昨天夢里，一個胖乎乎的，導(dǎo)演似的人物來啦！”

“你的夢里？”

攝像男孩兒用力點頭，興奮得不得了：“今晚非得問出他的名字！”他問悟醒塵：“晚上你能來五樓的百合花房間，幫著看看他到底什么樣子嗎？”

導(dǎo)覽拿著面具走回來了，攝像男孩兒拍了悟醒塵的褲腿兩下，就和其他孩子一起跑去別的地方玩耍去了。導(dǎo)覽指了指前方，兩人重新邁開了步子。

“剛才說到哪兒了？”導(dǎo)覽問道。

“不記得了?！?/br>
導(dǎo)覽哈哈笑：“但是夢見黑狗這事兒可忘不了。”

悟醒塵點頭。他們繞到了玉米田的后邊，悟醒塵看到一間糧倉似的木頭房子，邊上還有個馬廄。他問導(dǎo)覽：“你們有一匹白色的馬嗎？十年前的時候似乎有吧？現(xiàn)在它還在嗎？”

導(dǎo)覽說：“十年前確實有一匹白色的馬，滕譽火化的那天，它不見了?！?/br>
提起滕譽，導(dǎo)覽總是瞬間就傷感了起來：“古代有駕鶴西去的說法，或許滕譽是駕馬西去了吧?！?/br>
悟醒塵沒好意思提告別儀式那天有人看到如意齋騎著白馬離開的事，也就沒出聲了，和稍顯落寞的導(dǎo)覽一前一后進了馬廄。

叫悟醒塵意外的是，甫一進門，他看到的就是一場斗毆，兩個年輕男人你一拳我一拳，已經(jīng)把對方揍得鼻青臉腫，自己也是站也站不穩(wěn)了，渾身都是干草，一個鼻子歪了，一個嘴唇裂了，臉上還有一個滲著血的牙印。不少人在圍觀，馬也從隔間里探出腦袋張望。歪鼻子的給了裂嘴巴的又一拳，裂嘴巴的攔腰抱住歪鼻子就把他往墻上撞，歪鼻子翻了翻眼睛，似乎天旋地轉(zhuǎn)，要暈過去了。沒有人要勸架，大家都只是靜靜看著。悟醒塵一時發(fā)懵，也不知該不該上去勸了，說著：“會鬧出人命的?！?/br>
導(dǎo)覽在旁道：“有趣的觀點，新人類難道不應(yīng)該主張報警嗎？”

悟醒塵分開了兩個圍觀的人，往斗毆中心擠去，說道：“警察也只是會呼吁他們不要傷害到自己，然后等到一方昏迷或者斷了氣，再通報正義處，咨詢處理意見?！?/br>
導(dǎo)覽跟著他，說道：“您似乎經(jīng)歷了一些新人類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事情。”

悟醒塵沒有接話，他走到那歪鼻子男人身后了，伸手把他和那裂嘴巴的男人分開，那裂嘴巴的男人撲過來就給了悟醒塵一拳，歪鼻子的男人也要打他，悟醒塵躲開了，摔在地上，兩個男人又打了起來，導(dǎo)覽扶起悟醒塵，道：“您應(yīng)該為他們感到高興，他們邁出了成為人的第一步，攻擊另一個人，發(fā)起戰(zhàn)爭?！蔽蛐褖m拍拍臉頰，拍拍身上沾上的干草，無奈地起身。他不想管了，就讓他們打去吧。他理解那些安靜圍觀的人了，就該讓打架的人都打得頭破血流，讓他們爭出一個勝者，讓他們冤冤相報去，讓仇恨一代又一代流傳下去，讓他們渾身裹滿干草，心中長滿荒草去，也算為世界增添了些活力，讓他們的生活多了些盼頭。就像“節(jié)日”的存在一樣，仇恨也能帶給生活“儀式感”。

導(dǎo)覽帶著悟醒塵往外走，離開前，導(dǎo)覽回頭看了眼，說：“這又是另外一個飛躍了，他們學(xué)會了在戰(zhàn)爭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后向和平投降?！?/br>
悟醒塵也回頭看，那兩個滿臉都是傷的男人握手言和，勾肩搭背，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了。圍觀的人們也忙活起來了，收拾馬廄，刷洗馬匹。仿佛真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啪一聲，像是一把耙子掉在了地上。悟醒塵轉(zhuǎn)過身，不再細究，和導(dǎo)覽走出了馬廄。

他們走在草坪上，遠處傳來熬煮果醬的甜香，米飯的香氣，酸面包特有的酒香。太陽恰巧落在通天塔的腰身上，通天塔的一邊散發(fā)出柔和的橙色，另一邊已經(jīng)流露出晚霞特有的嬌媚粉光。

草地上的人們不是在唱歌就是在起舞。歌曲用簡單的手鼓和塔爾伴奏。溫柔的黃昏輕輕蓋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導(dǎo)覽說道：“人類撤離地球后，在宇宙中經(jīng)歷過一段很黑暗的時刻，那是無盡的，毫無目的的漂流，人們找不到落腳的星球，資源即將用盡，滿載人類文明遺產(chǎn)的一艘方舟失去了聯(lián)系，據(jù)說一場瘟疫已經(jīng)悄悄地在別的飛船里蔓延，所剩不多的人類陷入了徹頭徹尾的絕望中。靈主原本只是一艘飛船上的一位普通船員，在絕望中，他聽到了一個啟示，這個啟示告訴他，所有生命都是循環(huán)，所有事件都是循環(huán)，他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到地球重新回到初始的那一刻，等到所有生命重新誕生的那一刻，等到地球重新接納人類。靈主將這個啟示告訴了飛船上的其他人，一些人相信了，一些人拒絕這種消極的念頭，選擇搭乘求生艙去和別的飛船上的人類匯合，一些人將靈主的啟示在宇宙中傳播，靈主將飛船的航道設(shè)定為環(huán)繞地球。他將飛船命名為克維里阿號，那是古老神話里聯(lián)系大神格麥爾季和其余諸神的神明。靈主為回到地球做著準備。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信徒的增加，靈主和所有舊人類一樣，他的欲望膨脹了，克維里阿號偏離了原本的航道，越來越遠離地球，靈主開始依賴文字?！?/br>
導(dǎo)覽的口吻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