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

    她把王晞怎么進(jìn)府，她母親怎么告誡她，太夫人是如何看重王晞，襄陽侯府太夫人又是怎么喜歡王晞的，包括王晞出了八千兩銀子重新修繕了柳蔭園的事，有些說的夸大，有些說的輕描淡寫，全都告訴了施珠，并在最后道：“那園子我也去看過了，果真是大變樣，比從前不知道強(qiáng)了多少。等到她搬過去，你應(yīng)該就會搬去晴雪園了。到時候我也和你一道做伴吧？你覺得怎么樣？”

    施珠個性是很強(qiáng)的，家里的嫂嫂都念著她是小姑子，忍個幾年她也就嫁出去了，還能討好婆婆，不僅容忍她的壞脾氣，還捧著她，她長這么大，除在陳珞那里吃過虧，還沒有人敢真正擺臉色給她看，包括富陽公主。

    她聞言不由得冷笑，瞥了常凝一眼，道：“你也不用拿我當(dāng)槍使，王晞怎樣，不關(guān)我的事。至于說柳蔭園，就算我要去爭，也得我瞧得上眼才行。你既然打了我的旗號要和我做伴，就去把你慣用的東西搬過來吧，我這幾天都在趕路，感覺很累了，要去歇個午覺才行。我就不招呼你了。”

    常凝鬧了個大紅臉。

    可她不敢和施珠翻臉。

    不僅僅是因為她能利用施珠令王晞不痛快，而且也是因為她從小就惹不起施珠——她打翻了她胞姐的衣衫，她胞姐最多責(zé)罵她幾句，在她父母面前告上一狀，施珠卻會騎在她身上打。

    她就曾被施珠打斷過胳膊。

    “那好，我先去隔壁了?！背Ｄ瓷先ビ行﹤牡氐溃笆┍斫?，可能我說話有些不妥當(dāng)，但我真心沒有利用你的意思。那王晞又不吃我們家的，又不喝我們家的，說不定她過年的時候就回蜀中去了?！?/br>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出了施珠住的東廂房。

    施珠不以為然。

    單嬤嬤直搖頭，溫聲勸她：“你這性子，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會委婉一些。她想干什么，你看的清楚，不去做就行了，何必非要在言語上刺她呢！于你有什么好！”

    “我心里痛快了！”施珠非常煩躁的樣子，“干嘛非讓我住到姑祖母家？她們家亂七八糟的，我還不如回自己家呢！”

    單嬤嬤嘆氣，道，“你年紀(jì)也不小了，到了該出閣的年紀(jì)了。大人和夫人都不在京城，你出外行走，總得有個年長的女眷護(hù)著，住進(jìn)永城侯府最好不過了。至少永城侯府的太夫人是個心地純良之人，不會有什么壞心思，打什么壞主意?！?/br>
    這次施珠就差點被她父親手下一個游擊將軍的太太算計，嫁給她娘家侄兒。這也是為什么施家壓著施珠回京城，務(wù)必要在今年定下婚姻大事的緣由之一。

    施珠知道單嬤嬤話里有話。

    她被算計是真，她蠢也是真，她無話可說。

    “睡覺！”她一把拉過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單嬤嬤沒有辦法，在床邊陪著坐了一會兒，悄悄地掀了被子，發(fā)現(xiàn)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知道她這是太累了，稍稍放下心來，叫了施珠貼身的丫鬟阿格進(jìn)來，自己去督促丫鬟婆子布置廂房去了。

    *

    王晞午覺醒來不想起床。

    她覺得永城侯府越來越不好玩了。

    “白術(shù)！”她問值守的丫鬟，“我給祖母抄的佛經(jīng)還剩多少？”

    白術(shù)擰了個溫?zé)岬呐磷咏o王晞擦臉，道，“還差兩卷，大約需要七個下午?！?/br>
    王晞給祖母抄的佛經(jīng)從來不做假，全都是她親手抄的。用她的話來說，可以抄得不好，可以少抄，可以不抄，卻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違背契約。

    “那就起來抄佛經(jīng)好了！”她覺得自己終于找了件事做，還道，“等我把佛經(jīng)抄好了，還得寫一封信回去，跟祖母說我要提前回去。這里太沒意思了。我也不想在外面租房子住?！?/br>
    現(xiàn)在她更不想搬去柳蔭園住了。

    她甚至先給祖母寫了封信，然后才開始抄佛經(jīng)。

    白術(shù)知道她已經(jīng)是非常的不耐煩了，陪王晞在書房里混時間的時候，她抽空給王嬤嬤遞了個眼神，問王嬤嬤怎么辦，要不要給大掌柜那邊送個信。

    王嬤嬤覺得很有必要，和沒有當(dāng)值的白果商量：“就怕大小姐臨時說走就走，得讓大掌柜那邊有個準(zhǔn)備。大老爺和大爺那邊也要提前說一聲，免得到時候大老爺和大爺擔(dān)心?！?/br>
    白果和幾個丫鬟就把王晞這幾天沒怎么用的東西重新歸了箱籠，王嬤嬤則吩咐王喜去給大掌柜傳話。

    誰知道到了晚膳的時候，王喜滿頭大汗來找王嬤嬤：“濟(jì)民堂的馮大夫被南城兵馬司指揮使金大人給請了去，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人還沒有回來。小馮大夫急得不得了，正在和大掌柜商量辦法。大掌柜已經(jīng)讓人去準(zhǔn)備禮品了，說要是馮大夫今天晚上還不回來，他明天會去謝府拜訪。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跟大小姐說一聲?！?/br>
    濟(jì)民堂是馮大夫藥鋪的名稱。

    他們王家現(xiàn)在做生意的背后靠山是同為蜀中人的戶部尚書、保和殿大學(xué)士謝時。

    盡管如此，王家在京城的大掌柜等閑不會去謝府拜訪。

    王嬤嬤一下子心跳都停了幾息。

    她捂著胸口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問兒子：“知道那位金大人是什么來頭嗎？”

    南城兵馬司指揮使不過正六品，在京城甚至算不上個官?？杉懿蛔【┏遣佚埮P虎，凡親王妃、郡王妃父親沒有官身的，親王、郡王沒事干的，都或賜指揮使，或賜副指揮使，不管事。所以京城最不好惹的就包括這些指揮使，副指揮使。

    這位金大人能逼得大掌柜去找謝家，只怕事情沒那么簡單。

    王嬤嬤又想到前些日子聽白果她們說過，鎮(zhèn)國公府的二公子和二皇子也曾去找過馮大夫。

    這都叫什么事??！

    王家的人沒少找馮大夫看過病，救過命。

    王喜忙道：“說是寶慶長公主從前的小叔子?！?/br>
    王嬤嬤愣住，道：“難道寶慶長公主還和前頭的那家人有來往不成？”

    “那倒沒有什么來往?！蓖跸驳吐暤溃皩殤c長公主前頭那家，聽說是為了救皇上死的，那時候那家還有兩個沒有成年的兒子。后來寶慶長公主再醮，總得把人家給安排好了。這位金大人，就是那家的次子，有個世襲的指揮使在身上，還在南城兵馬司當(dāng)差。”

    “不會是在為陳家二公子做事吧？”王嬤嬤喃喃地道，猛地站了起來，“不行，這件事得跟大小姐說一聲?！本团逻@事與陳珞有關(guān)系，牽扯到大小姐身上就麻煩了。

    她對兒子道：“你在這里等我。大小姐去了太夫人那里，我想個法子給大小姐遞個信，讓她早點回來。”

    不然以太夫人那性子，只怕會把人都留在玉春堂說上半宿話。

    王喜應(yīng)諾，匆匆用了晚膳，幫著算了算修繕柳蔭園的賬目，王晞才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