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連土壤都是紅褐色，干涸成一塊一塊的。

江小書凝神聽了聽，循著不遠(yuǎn)處的動靜找了過去。

人頭攢動的人群中間，他看見了蕭逸云。

身形龐大的鶴鳥已經(jīng)側(cè)躺撲地，細(xì)長的脖頸軟塌塌地耷拉著，顯然已經(jīng)重傷垂死。而蕭逸云微微笑著站在那鶴鳥身邊，以一種似是無奈同情的眼神看著鶴鳥。

人群見狀都十分激奮，紛紛大聲喝好。

江小書下意識想要上前，即將脫口而出的“蕭逸云”三個字生生又被他憋回口中。

奇怪，蕭逸云的表情今天怎么這么豐富？江小書暗道，自從見過蕭逸云以來，就沒見過他在一天之內(nèi)有過兩種以上的表情，怎么現(xiàn)在又是微笑，又是無奈的了？

治面癱，東方青鳥找藍(lán)翔？

他心中猶豫，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場景再次變換，此刻他身處的是一間開闊的院子之中。

巨大的鶴鳥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jìn)了鐵籠子里，周身的傷處卻也被處理好了，院子里空無一人，鶴鳥仿佛看不見江小書似得。

過了會兒，蕭逸云走了進(jìn)來，他穿著錦蘭色的袍子，面如冠玉，神情溫和，和他平時的冷淡疏離一點(diǎn)也不一樣。

見他對自己沒反應(yīng)，江小書更加確定這只是幻境了。

只是這是什么的幻境？夢，還是記憶？

他奇怪的看著這里的蕭逸云，除了五官，氣質(zhì)和習(xí)性和江小書所熟識的蕭逸云都完全不同。

蕭逸云走到鐵籠子邊，目光柔和地看著鶴鳥，溫和道，“阿青，你怎么這般不聽話？”

鶴鳥一動不動，完全無視。

江小書：“……”大爺你很有個性啊。

蕭逸云嘆了口氣，道，“阿青?！?/br>
他拍了拍鐵籠子，籠子里的鶴鳥立時變成了一個穿著青色衣裳的少年。少年眉眼凌厲，全身都是傷痕。

少年說，“滾?！?/br>
江小書三觀全碎。

然而他更吃驚的還在后面，正當(dāng)他一頭霧水地看著這神展開的時候，院子里突然走進(jìn)了第二個蕭逸云。

“……”

這第二個蕭逸云狼狽的多，白色衣裳上都是血跡，并且這個蕭逸云似乎看得見他。

“……”

江小書看看白衣裳的蕭逸云，又看看籠子邊藍(lán)衣裳的蕭逸云，傻傻分不清楚。

狼狽一點(diǎn)的蕭逸云看見江小書立時皺起了眉，他頓了頓，弄清楚江小書不是環(huán)境中的人物后，問，“你怎么在這里？”

江小書尷尬地笑了一下，答，“緣分哪，門主?！?/br>
說完他又對蕭逸云指指籠子邊上的那個，道，“這是門主你的記憶？沒想到您脾氣變化挺大哈？”從前也是溫柔好男人一枚。

蕭逸云卻搖頭否認(rèn)道，“那不是我。這是鶴鳥的記憶，他認(rèn)識的是蕭門首位門主，蕭寒?！?/br>
江小書極為吃驚，沒想到世上居然會有這般相似的兩個人。但仔細(xì)一琢磨，也確實(shí)只是五官八分相似，兩人氣質(zhì)完全不同。蕭寒溫和安寧，蕭逸云反倒寒冷如冰。

他和蕭逸云二人并肩而立，蕭逸云道，“沉靈湖下安葬的是蕭門歷任門主。為防意外，在墓地周圍設(shè)過結(jié)界。下落時是鶴鳥先落入結(jié)界，所以我們現(xiàn)在身處的是他的記憶?！?/br>
江小書點(diǎn)點(diǎn)頭。

那一邊，鶴鳥依然不怎么搭理蕭寒。蕭寒倒是難得的好脾氣，也不生氣，只讓阿青過來一點(diǎn)，好讓自己為他療傷。

阿青完全不予理睬，他便耐心地每日送藥湯過來，語氣溫和地與阿青說話，直到看著阿青把藥湯喝完才離開。

如果阿青不配合，把藥湯摔了，他也不生氣，立刻再去燉一服。

終于，阿青慢慢地肯配合一些了。有時候蕭寒過來的時候，他甚至?xí)S持人形時間長一些，時不時回復(fù)蕭寒一兩句。

阿青是妖獸，蕭寒卻對他極好。

只是江小書在一旁看著，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似乎不太對的地方。他看了看蕭逸云的神情，見他也是微微蹙著眉。

直到有一天，阿青說，“我要出去?！?/br>
蕭寒把藥碗送到他手邊，細(xì)心叮囑道，“小心燙?！?/br>
阿青又說了一遍，“我要出去?！?/br>
蕭寒道，“先喝藥?！?/br>
“哐當(dāng)”，阿青把藥碗摔了。蕭寒微微笑了笑，并不生氣的樣子，過了會兒，又端了一碗過來。

阿青手一揚(yáng)，藥碗再次四分五裂。

如此往復(fù)三次，阿青終于別無他法，把藥喝了下去。他死死盯著蕭寒，“現(xiàn)在我可以出去了吧？”

蕭寒嘆氣，“阿青，你的傷還沒好。你就不能乖一點(diǎn)，不要折騰自己嗎？”

阿青恨恨道，“你到底放不放我出去！”

蕭寒溫和地看著他，柔聲說，“阿青，你乖?！?/br>
阿青勃然大怒，化出原形竭力在鐵籠子里撲騰起來。但結(jié)果自然是毫無用處的，他精疲力盡地軟倒下來，落了一地羽毛。

蕭寒始終平靜地看著他，像馴獸師用最慣用的方法馴養(yǎng)一只鳥類。他經(jīng)驗(yàn)豐富，勝券在握，又滿懷仁慈。

蕭寒每天都過來看他，給他療傷，陪他說話，甚至細(xì)微到今日路過集市，看見兩個頑童打架。

“阿青，你就不能留在我身邊么？”蕭寒眉目和煦地坐在籠子邊，目光深深地看著青衣少年，溫柔繾綣，“你留在蕭門，我護(hù)著你。是妖是人都不敢拿你怎么樣?！?/br>
不得不說，蕭寒作為蕭門第一位門主，手段之高超確實(shí)是令人難以項(xiàng)背。

他把“打一個巴掌，給顆甜棗”這理論用得淋漓盡致，脾性又溫和耐心，有的是時間陪阿青慢慢磨，直到把這高傲的鶴鳥全身棱角磨盡，尖刺拔完，成為依附在他身邊的小玩意。

蕭逸云沉默圍觀，低聲道，“溫水煮青蛙。”

江小書在心里補(bǔ)充，“斯德哥爾摩效應(yīng)?！?/br>
周圍的庭院景象漸漸融化模糊，如同打濕了的水墨畫。江小書拉住蕭逸云的手，見他眉間似有訝然，主動解釋道，“看起來又要情景轉(zhuǎn)換了，我怕又何門主你分開?！?/br>
蕭逸云并不習(xí)慣和旁人親密接觸，手指微微動了動，卻終究沒有沒有把江小書推開。

“跟好了?！彼吐曊f。

江小書跟個小孩似得，緊緊牽住他的手晃了晃，笑嘻嘻道，“那我能再靠近一點(diǎn)嗎？”

蕭逸云：“……”

此刻他們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庭院中，天色晦澀，大殿里亮著燈，暗黃的燭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打在門外青郁郁的石階上。

江小書向前走了幾步，越靠近大殿，里面響動越明顯。他手里還牢牢牽著蕭逸云，使得蕭逸云也不得不跟著他走到了房門外。

然后，在聽清楚里面的動靜是什么之后，氣氛就有點(diǎn)尷尬了。

阿青的原形是仙鶴，化為人形后五官也是精致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