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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成遠把一沓照片拍在茶幾上,散落的畫面從紀瓷眼前鋪陳開。除了這些,紀瓷還發(fā)現(xiàn)照片底下有別的東西。 那是一個木質(zhì)的小盒子,原本放在里面的紙條已經(jīng)被打開,上面清秀的字跡寫著紀成遠此刻最不能容忍的事實。 “你們憑什么動我的東西?”紀瓷蹲下來,抓了被照片壓住的紙條,恢復(fù)成原樣放進盒子里。 紀成遠:“看看你寫了些什么,你不覺得羞恥嗎?!” 她眼底猩紅一片,抬起頭,“我為什么要覺得羞恥?” “你還敢頂嘴!——” 坐在一旁的陳馥芳,忙站起來拉住紀成遠的胳膊,“成遠,你跟小瓷好好說?!?/br> “你看她這是要好好講話的態(tài)度?”紀成遠甩開妻子的手,擼起襯衫地袖子坐回沙發(fā)上。 “我已經(jīng)成年了,我有資格喜歡一個人?!?/br> “小瓷,你也少說幾句?!?/br> 她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哪怕在這種時候也聽不出絲毫急躁。 “難怪你最近這么伶牙俐齒啊,在外面有人跟你撐腰了是吧?” 紀瓷眼波微動,“這件事和他沒有關(guān)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紀成遠拔高音量,“那你告訴我,你去A市考試的那幾天,都和誰在一起?!?/br> “我自己一個人?!?/br> “笑話,照片都拍到了,你還狡辯?!彼闷鹨豁痴掌υ诩o瓷臉上,“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他拐帶少女?!” 紀瓷手指死死掐住掌心,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我說過了,他什么都不知道?!?/br> 紀成遠冷哼,似乎在辨別她話里的真假。半晌后,他重新緊蹙起眉,看著紀瓷的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嫌惡和陌生,“你們不會已經(jīng)——” “成遠。”陳馥芳連忙拉住他,讓他不要再往下說。 話說到一半,紀瓷大概已經(jīng)猜到那后半句。 她渾身上下都是冰冷的,那句話比之前的每一句都要狠,像好幾把刀同時往她心臟上扎。 “爸?!?/br> 紀成遠一頓,這些年,這個詞從紀瓷嘴里出來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她站在原地,眼神灰敗,“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堪嗎?” 這句話說完,紀成遠好像也愣住了。 紀瓷沒再管其他,沉默著把桌上屬于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上樓回到房間。資料和文具被一件件擺回原樣,到最后,她發(fā)現(xiàn)桌上還剩下一樣?xùn)|西。 是她無意中帶上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里,霍驍?shù)纳碛熬沸篱L,那雙桃花眼噙著些微笑意,他似乎剛從某個地方出來,皮衣外套還拎在手里,氣質(zhì)隨性而灑脫。 眼淚無聲地滴到照片上,紀瓷抬手抹去。 她把照片夾在常用的一本琴譜中放好,手機屏幕上,仍然沒有收到他發(fā)來的任何消息。 * 除夕的前一天,農(nóng)歷臘月二十八。 津市終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北風(fēng)裹挾著寒潮款款襲來,一夜之間,城市籠罩在皚皚白雪之下。 室內(nèi)空氣閉塞,睡在床上的人毫無察覺。 窗簾被嚴絲合縫地拉上,除了床頭手機散發(fā)的光,仍不知疲倦的亮著。 男人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很大的可能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輕闔著眼,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一眼后,接通。 “三哥你起了嗎?過來幫我開下門。”付燃說完,伸手敲了敲門。 聽筒里的敲門聲和耳邊響起的一致。 霍驍起床走到門邊,按下扶手。 門剛開了一條小縫,付燃就拎著兩大提購物袋竄了進來,帽子上還夾雜著雨雪。 “天太冷了?!彼奄徫锎旁诘厣?,邊說邊把袋子里的東西掏出來往冰箱里塞。 霍驍在他忙碌的時候,抽了盒冰牛奶,想找個容器倒一杯出來喝,卻發(fā)現(xiàn)所有能用的杯子都在洗手池里,還沒來得及洗。 付燃注意到他的動作,連忙把牛奶搶了過來,語氣不怎么好,“我給你買了早餐,在袋子里?!?/br> “謝了。”霍驍從袋子里撈了個三明治,拆開,靠在廚房料理臺邊吃完,付燃剛好把冰箱整理好。 吃完早餐,霍驍開始清洗水池里存放的杯子。 付燃在冰箱旁邊站了一會,目光從他背脊越過,落到窗戶邊的柜子那。 柜子頂部,放著一張女人的黑白照。 那是兩個星期前,他和李泉宋致?lián)P陪同霍驍一起,從葬禮上帶回來的。 接到醫(yī)院消息的那天晚上,他們四個都去了。 許久未見,病床上女人的容貌憔悴到付燃幾乎認不出來。他站在李泉和宋致?lián)P身后,腦海里對季慈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年他偷吃紅燒rou被她抓到的那回。 季慈臉上的氧氣面罩被吐出來的白霧覆蓋。 她的嗓音仍然溫和,只是每說一句話卻需要使用大量的力氣,說到最后連呼吸都變得細小孱弱。 當晚凌晨三點左右,呼吸機上的數(shù)據(jù)停成一條直線。 護士用白布遮住臉的那一刻,付燃可以看見,季慈的嘴角是笑著的。 “哥,你打算什么時候去宋哥那邊?”付燃回過神,收回視線。 葬禮結(jié)束之后,霍驍身上已經(jīng)沒剩什么錢了。這些年他的積蓄全用在給季慈治病的開銷上,連在哪里怎么生活,都不能跟從自己的心意。 一直以來,季慈是綁在他和生活之間的一根弦。 現(xiàn)在這個弦斷了,霍驍非但沒覺得松了口氣,反而變得無所適從起來。 在這種狀況中,宋致?lián)P拋出的橄欖枝,確實是他目前最好的去處。 霍驍清洗完杯子,關(guān)上水龍頭,拿了塊布擦手,“再等兩天?!?/br> 付燃沒再問。 他心里明白霍驍在等什么。 從季慈離開后到現(xiàn)在,他一次也沒提過那個名字。 可付燃就是清楚,霍驍現(xiàn)在最在意的是什么。 手機在水池邊震動出聲。 界面上顯示著六個未接的語音通話,全部來自同一個人。 付燃的視線從他的手機上滑過,“小姑娘估計挺擔心你的?!?/br> 霍驍掀滅手機,他垂眸抽了根煙出來,猩紅的火光在指尖忽明忽滅,瞳孔之間染上不甚明顯的情緒,“我知道?!?/br> “那你去A市這事,要不要先跟她商量下?” 37. 著迷 他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