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梁一下：“好了，不痛了吧？”

謝流水笑著點頭：“我給你潑了好幾次魚脂靈，你都醒不過來，結(jié)果親你一下，你就醒來了?！?/br>
楚行云也點點頭：“確實，我好像在幻境中感覺到你了?！?/br>
小謝搓搓手：“感覺如何？”

“呃……”楚行云回想著腦中景象，猶豫片刻，道，“當(dāng)時我渾身上下都爬滿了紅蜥，它們光滑冰涼，嗯……有點像你，還有一只爬到我嘴唇上，哦，我沒有說你吻技差的意思，就是那個……幻覺有點恐怖。”

小謝臉一黑，忿忿地哼了一聲，掏出幾瓶魚脂靈交給楚行云：“你老是中招，給你多備點，平?？茨憧蓞柡α?，怎么凈中幻覺？坦白交代，你是不是又盯著它們看了？”

“我……我沒盯著它們看，就是看到它們亮亮的，像紅寶石一樣”

“小財迷?！?/br>
謝流水刮了刮小云的鼻子，轉(zhuǎn)身要去拿東西……

楚行云卻罕見地拉住他。

“怎么了？”

楚行云猶豫了一下，問：“我……我想知道，就是，我到底……是不是我？”

謝流水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fā)燒了？說什么傻話呢？”

“不……沒事，算了，我們走吧！”

楚行云自覺好笑，他清醒了許多。船翻了，但是人都還在，這些紅蜥王像是在沉睡，也沒有來攻擊他們，楚燕在不遠(yuǎn)處，王宣史也并無大礙，至少身體上沒受傷，一切都很平靜。

“我剛才說胡話，你就當(dāng)沒聽見，走吧……”

楚行云話沒說完，突然被謝流水拉過去，藏進(jìn)角落，擁了滿懷。

昏昏然雙目難視，不知是誰先側(cè)了頭，翻云潑墨，白雨跳珠，唇間落吻如雪亂，拂去又還來。

他們窩在洞窟的陰暗處，水中點點藍(lán)光，像浮動的星辰，夏日的螢火，晃蕩漂來，悠游而去。

黑暗中擁抱，誰也沒有說話。

楚行云緊緊抱著他，謝流水的懷抱一點也不溫暖，但這么抱著卻讓他非常安心，而且過一會，謝流水全身上下都會沾染上他的溫度，變成一只溫暖的小謝，楚行云每次都很享受把戀人捂暖的過程。

“感覺好點了嗎？”

謝流水拍了拍楚小云的后背：“你又看到不好的東西了？”

“嗯。有好多……好多個楚行云，都……死了，而我……我不是真的那個?！?/br>
“什么真的假的?！敝x流水低低地笑起來：“你不就是真的嗎？”

“不……不是，怎么證明呢？為什么我就一定是，萬一……”

謝流水靠近他，抱緊他，蹭了一下他的唇瓣：

“因為我在吻你。對我來說，你就只有一個，是眼前這個，最特別的你，貨真價實，特別寶貴?！?/br>
楚小云聽了，沒說話，輕輕笑起來，劍眉上挑，唇角上翹，謝流水很認(rèn)真地看著楚行云，像在用目光刻畫他的模樣，看一眼，少一眼了。

“對了，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你等等……”

謝流水轉(zhuǎn)頭要去拿，楚行云卻忽然捏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面前，直視謝流水的眼睛，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

“你對我也是一樣的，是特別的那一個?！?/br>
所以，不要變成假的，不要成為幻覺。

忽然的告白，讓謝流水怔了一下，他立刻偏頭，將目光錯開，這一瞬間，他不敢同楚行云對視……

怕暴露他心中的計劃。

這樣對楚行云不公平，他的云云這么……這么地在意真假，哪怕很痛苦，也不愿意接受虛假的蒙騙。

可是，小行云呢？

真的存在將永遠(yuǎn)離去，假的存在卻可以陪伴一生。

坦白還是沉默？最后的抉擇。

謝流水終究還是轉(zhuǎn)身離開，過一會，楚行云看見他拿來一個杯子，里邊盛滿了血。

“這是什么？”

“噓?！敝x流水比了一個手勢，他朝宋家看了一眼道：“這是顧晏廷的血，那小子練陰骨散，能解開忠誠引，我趁那家伙受傷，順便割來的?！?/br>
楚行云往顧家那邊看，顧晏廷手臂確實像受傷了，不過離得太遠(yuǎn)，他看不清到底哪只手受傷。楚行云有點驚詫，顧三少竟這么容易就放血救人……

忽然，腦中躥出一個念頭，抓緊他，控制他，像韁繩勒緊野馬：不許喝這杯血！

忠誠引抗拒，身體劇烈排斥，楚行云猛地推開謝流水，杯子一傾，向地上倒去……

謝流水早有防備，騰出左手，穩(wěn)穩(wěn)接住，捏開楚行云的下巴，就把那杯血給他灌下去。

血入肚中，霎時如點燃了引線的煙花，在腦中炸開，楚行云捂著太陽xue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頭痛欲裂，好像要從中活剝出什么來……

謝流水一直抱著他，緊緊、緊緊，用力地仿佛下一刻他就會煙消云散，所以要用最大的力氣把這朵小云摁在懷里。

……

楚行云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祭壇邊緣，地上畫著一個很大的混沌兇獸。

謝流水站在一旁，好像在拋……銅板？

小謝捏著這枚決定命運的銅板，在心中想，正面，他就向楚行云坦白，背面，他就按他原本的計劃做事。

連拋三次，全是背面朝上。

“謝流水，你在……做什么？”

“你醒了？”小謝不動聲色地收起銅板，藏到袖里。轉(zhuǎn)頭朝他笑起來，“他們都往那里去了，我們……”

楚行云打量著眼前的景況，有兩條岔路，局中各家向左去了，而靠右的那條，能聽到水聲。

要治好謝流水的再生血蟲病，需要找一處河道上的棺材，治好楚燕的掌中目，也需要找一處瀑布，兩者都是水，與局中各家的路不大相同。

“你喝了顧晏廷的血，忠誠引已解，宋家控制不了你，其他家各有各的目的，不跟我們同路，也就不等我們了?！?/br>
楚行云隱隱覺得這情況有點奇怪，謝流水的臉色比平常更蒼白，但他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王宣史呢？”

“在那。還是愣愣的，恐怕要出去才能好了。你既然醒了，我們走吧?！?/br>
楚燕和楚行云拉起王宣史，謝流水在前面引路，四個人走進(jìn)了右岔口，很快，楚行云就看到了一條河道。

水銀一般的河流，寬廣奔騰，從秘境中心處流出來，川路不息，水質(zhì)有些黏稠，跟他們在山洞后看到的一模一樣。

楚行云心頭有一中不妙的預(yù)感。

他們一直往里走，一路上很安靜，什么也沒有，甚至連火把都不需要打，這些水旁有一些藍(lán)色的光點，不知是什么生物，一點一點，楚燕看得很喜歡，像水中的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