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卓無肅眼中涌出淚水，胸口堵著一口氣，沉重的壓著他，像離水的魚兒般無法呼吸。

青年男子轉(zhuǎn)過身，舔去手上沾染的血跡，黑眸中閃著奇異的紅。黑衣墨發(fā)無風自動，周身氣勢洶涌，揮手散去雷劫，身影遠去。

卓無肅直勾勾地盯著那人看，眸中恨意翻涌。他要記住那人，他要為師父報仇！

掙扎著醒來，卓無肅喘著粗氣，看著屋內(nèi)熟悉的擺設，楞了許久，院中安神樹的清香入鼻，將卓無肅從夢魘中拉了出來。

這里沒有漫天的雷劫，沒有刺目的鮮血，這里所有一切都是熟悉的。

是夢，一切都是夢。

只是一閉眼，夢中的一切又會重新浮現(xiàn)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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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無肅，你臉色好差。”淇澳戳著卓無肅胳膊，“你是不是昨天嚇著了？”

“沒有，”卓無肅往旁邊挪了挪，“我只是沒睡好。”

一閉眼，夢中可怕的場景就會在他眼前重現(xiàn)，卓無肅不想看著師父一遍遍死去，他卻不能阻止。

淇澳若有所思，半晌后掏出了一堆青綠色的果子，遞給卓無肅，“給你，吃了這個，就能睡好了?！?/br>
“凝神果？”卓無肅猶豫了會，伸手接過，“謝謝你。”

淇澳嘿嘿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不用謝，你叫我老大就行！”

“嗯，”卓無肅無奈，滿足了他的要求，“老大?！?/br>
“你真叫我老大了？！”淇澳跳了起來，滿臉興奮，“你再叫一聲！”

“……”卓無肅別開臉，叫一聲就夠了，哪還用再叫？

淇澳可不管，徑自拉著卓無肅站起來，看向甲班眾人，“你們可聽到了？他叫我老大了！”

眾人一愣，還是顧義首先反應過來，“恭喜老大！老大威武！”

頓時祝賀聲接連響起，淇澳笑開了顏。

熱熱鬧鬧好一陣，卓無肅才被允許坐下。

“卓無肅，我叫你小卓好不好？”淇澳臉頰邊的酒窩一直掛在臉上，心情很好。

“嗯。”

“小卓，凝神果你為何不吃啊？”

“現(xiàn)在吃？你是想害我嗎？”卓無肅無語，“今天五堂劉老頭的課，你別忘了?！?/br>
“也是，你回去再吃。”淇澳撓撓頭，“小卓，我挺喜歡你的?！?/br>
“要不你別當我小弟，當我兄弟吧？只要你答應，我小弟就是你小弟?！?/br>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那我們得結(jié)拜，我準備好了再叫你，到時你要來哦?！?/br>
“這個…你回去請教你師父后再決定吧?！?/br>
卓無肅腦殼大，他若是和淇澳結(jié)拜成兄弟，那將三師兄置于何地？

翌日，淇澳氣鼓鼓，見到新認的兄弟也開心不起來，“小卓，我?guī)煾覆蛔屛液湍憬Y(jié)拜?！?/br>
以往他要做什么，只需和師父撒撒嬌，說幾句好話，師父就會答應?？勺蛱旎貏Ψ搴螅钩鰷喩斫鈹?shù)，還親了親師父，師父都沒同意。

早就料到是這個結(jié)果，卓無肅拍拍他肩膀，“無礙?！?/br>
“那我們還能當兄弟嗎？”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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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無肅對師父的要求貫徹的很好，每日回到云浮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磨墨練字。

比之最開始，卓無肅現(xiàn)在寫的好上不少，字體變得工整。

“有進步?！?/br>
清冷的嗓音在身后響起，卓無肅手一頓，潔白的紙上留下墨團。

是師父的聲音！

放下筆，卓無肅轉(zhuǎn)身，想了幾個月的人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撲上前，抱住！

“師父！”

余亦辭微微一愣，低頭看著還不到自己腰間的小孩，他這是被男主抱大腿了？！

卓無肅緊緊地抱著他，眼眶通紅，嗓音不自覺帶上哭腔，“師父……您出關(guān)了？”

“嗯，”余亦辭蹲下身，與他對視，“為何哭鼻子？”

“沒，徒兒沒哭，”卓無肅揚起嘴角，眸光氤氳，“我只是想師父了！”

想他？

余亦辭感到些微詫異，“真的想為師了？”

卓無肅點頭，眼中似盛著星光。

“既然如此，為師便送你一樣東西?！庇嘁噢o嘴角彎彎，取出一顆淡藍色顯著雪花紋的珠子，“這送與你，日后想為師了，輸入靈力，為師便會知曉?！?/br>
卓無肅歡喜著接過，捧在手心細細觀察，忽的，他看向余亦辭，目露希翼，“那師父會出現(xiàn)在徒兒眼前嗎？”

余亦辭沉吟，如實回答，“不一定?！?/br>
失望是有，但卓無肅還是開心，不一定出現(xiàn)，也意味著可能出現(xiàn)。

小徒弟依舊很高興，小心翼翼地捧著那顆不值當?shù)闹樽樱氯襞踔鋵?。余亦辭心底泛起綿綿軟軟的疼，垂下眼眸，感受著幾百年來不曾體驗過的感覺。

“師父，這珠子可命名了？”

“還未，”余亦辭壓下心底的不適，“你可為它取名?！?/br>
“真的？”

“嗯?！?/br>
卓無肅想了許久，苦惱的低下頭，“師父，我不知道為它取什么名?！?/br>
“不急，慢慢想。”余亦辭問，“你這段時日可有認真練字？”

“當然有，我取給您檢查！”

清冷的嗓音時而響起，說著夸獎或批評的話，卓無肅乖巧的應著，夸獎與批評全盤接受，不見絲毫惱怒。

纏著余亦辭，卓無肅說著這段日子來，他在學堂的情況，與淇澳的恩恩怨怨，還有如今與淇澳的關(guān)系。

余亦辭靜靜地聽著，不時打趣他一句。

“你為何同意讓淇澳當老大了？”

“我懶得和他打了，”卓無肅眼神飄忽，“每次打架都打臉，我臉要毀容了！”

“哦？”捏著小徒弟長了些rou，白白嫩嫩的臉頰，余亦辭嘴角彎彎，“為師怎么看你可愛了不少？”

“額……是師父給的祛傷膏好，所以才保住了徒兒的臉。”

余亦辭無奈，屈指敲了敲他額頭，“天色已晚，為師便走了，你早些歇息?！?/br>
卓無肅一愣，見月亮已掛在樹梢，才明白自己已纏著師父許久。

被纏了那么久，師父會不會厭煩他？

卓無肅心中忐忑不安，面上卻不顯，“……嗯，師父你也早些歇息。”

目送師父離去，卓無肅收拾著一張張鋪在桌面上的白玉紙，紙上布滿字跡，從歪歪扭扭到工整好看，卓無肅還記著哪一張哪一字被師父夸過，哪些又被批評過。

挑出被夸過的幾份，卓無肅將其單獨放在顯眼的地方，目光觸及，便心生愉悅。

掏出懷中貼身放著的師父給的珠子，漆黑的眼眸中印出淡藍色的光影，卓無肅仔細思量，該給這顆珠子取個什么名字。這是師父送給自己的第一樣東西，需得好生對待。

月上中天，卓無肅躺在床上，眼睛無意識的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