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張嘴的同一秒按下了病床遙控器的下降按鍵。

“呼……”白遠精疲力盡地閉上了雙眼，長舒一口氣。

額頭有溫熱的觸感，他勉力睜開眼，正看見他老公拿著溫熱的毛巾擦拭他額頭的汗水，見他睜眼，便沖他笑笑：“累了就睡會兒，我給你擦擦身上。”

“不用了……”白遠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你這幾天也沒休息好，不用這么麻煩。”

在一起都兩年多了，林楓自然十分清楚自家媳婦那輕微的潔癖，讓他就這么汗津津的躺下，怕是根本睡不踏實。

“傻小遠，”他親親白遠的唇，聲音溫柔，“不麻煩。”

病房里的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幾度，趁著溫度上升的這會兒功夫林楓又去衛(wèi)生間擰了兩條干凈溫熱的毛巾，這才回來掀開白遠的被子，解開他病號服上的扣子，細細擦拭著。

第4章第4章

白遠從前是瘦，但畢竟二十來歲的年紀，又喜歡去打打籃球什么的，所以雖然沒什么肌rou，但依舊好看，特別是他比例協(xié)調(diào)，那雙筆直的大長腿，不知圈走文學院多少師妹們萌動的春心。

可現(xiàn)在病床上的人皮膚慘白，對，林楓只想到了慘白來形容；瘦的躺在那里肋骨根根分明，修長的手指上，指甲泛著不健康的灰青色，看著就知道是個病人。

林楓搖搖頭把自己腦子里不愉快的思緒丟掉，埋頭專注用毛巾仔細擦拭著白遠細瘦的身子，期間還換了兩回毛巾，直到那白皙的皮膚上透出健康的粉紅色，這才作罷。

上身是好辦了，可脫掉褲子這件事，讓兩個人都略顯尷尬。

從前倆人荒唐事也沒少做，坦誠相見本不是件丟人的事，但此一時彼一時，林楓雖然做好了心里準備，在托著白遠的雙腿扯下那藍白相間的褲子時，心里依舊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也不是不是林楓的心理作用，那雙腿看起來比從前更加細瘦，導尿管從內(nèi)褲穿出來，淡黃色的液體時不時的流到掛在床尾的集尿袋里，那雙從前□□時他最喜歡親吻玩弄的雙腳慘白，呈內(nèi)八字的模樣撇在那里，好無生氣，摸上去冰涼如雪。

“別看了……”白遠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作勢要拉上被子。

“等等就好?！绷謼鲾r住那只手，小心托起他的雙腿拿溫度略高的毛巾捂住，待皮膚略有血色時才輕輕擦拭著，甚至幫白遠翻身時他也小心地順好導尿管，才一手攬著白遠的肩膀一手撈著他的腿用力。

折騰了好半天，又幫病床上的人重新穿好衣服，室內(nèi)接近零上三十度的溫度讓只穿一件襯衫的林楓滿臉通紅渾身冒汗，可手伸到被子里去揉白遠的腳，觸之所及，又是一片冰涼。

“小遠，別多想，”林楓看他一臉的難堪，主動過去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神色認真，“我不嫌棄你，你也不要嫌棄自己，好不好？”

鼻子一酸，白遠只覺得自己住院的這幾天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人間冷暖。他住院之后讓張檸晨給他爸媽打了兩個電話，結(jié)果隔天他父母不約而同地給他轉(zhuǎn)了二十萬塊錢，連數(shù)目都一樣，白遠看著銀行的提示短信一陣苦笑，他們倆不愧是近二十年的夫妻，真有默契。而他住院這件事被傳回學校，平日里他在中文專業(yè)人緣好到爆，如今他病了，來看他的同學卻屈指可數(shù)。

心情變幻莫測，白遠竟有種裝病裝得很值得的感覺：“阿楓？”

“嗯?！绷謼鲬怂宦?，依舊賣力地揉搓他的腳，努力改善他日漸衰弱的血液循環(huán)。

“我愛你?！卑走h輕聲說道。

林楓抬起頭來，蹭到床頭去坐，兩只手臂撐在枕頭上，眼里笑意滿滿：“我也愛你。”

與以往的親吻不同，今日的這個吻里包含的，除了愛情，還多了些親情。

多了些同甘共苦的意味。

陰歷臘月二十八那天，劉醫(yī)生架不住白遠和林楓兩個的軟磨硬泡，終于同意讓白遠出院。

“我得說清楚了，”劉醫(yī)生推了推眼鏡一臉無奈，“白先生目前還沒有什么自理能力，特別是二便毫無知覺，家屬要做好護理工作注意好衛(wèi)生，導尿管要少用，年后一定要回來復查復健。家里的無障礙設施都改造好了嗎？一定要特別注意衛(wèi)生間的防滑，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摔一下可能不會疼，但內(nèi)在的受傷程度確實不是健全人能比的……”

劉醫(yī)生一旁囑咐得仔細，林楓在一邊連連點頭，一邊在心里直嘀咕，這劉醫(yī)生當大夫還真是屈了才了，應該去當老師啊！

“總而言之，截癱的病人生活上會有許多不便，林先生您要多多留意?！闭f了有那么幾分鐘，劉醫(yī)生才下了結(jié)束語，放過了林楓。

離開主治醫(yī)師的辦公室，林楓一路駕輕就熟地拐到了白遠的病房，推門而進，里面的人已經(jīng)換下了病號服，穿回了自己平日里的衣服：上半身是藏青純色的高領羊毛衫，腿上穿著一條寬松的休閑褲，腳上是加厚的毛巾襪。白遠正靠坐在床頭閑閑地看著護士送來的報紙，抬頭見到自家老公，頓時笑著招手：“你終于來啦！”

林楓走過去用手摸了摸他的腿，微微皺著眉頭：“怎么沒穿保暖褲？”

“我就沒穿過……”白遠委委屈屈，“不冷……”

“不行！”林楓一臉嚴肅決不讓步，“從前沒穿過是從前，大夫說了，以后冬天一定要做好保暖工作，不然痙攣起來就麻煩了。”

濱海城的冬天確實不冷，數(shù)九的天氣也就零下一兩度的樣子，大學里面還有不少女孩子露著大腿，美麗凍人。林楓白遠兩人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再加上二十來歲大小伙子，自己就是個火爐，平時去上課最多也就一雙皮面運動鞋加一條休閑褲了，保暖褲那種東西，在他們眼里是屬于六十歲以上老大爺?shù)摹?/br>
“不想穿，”白遠看著人把自己的褲子褪下來，露出里面的紙尿褲，聲音低落了下去，“不好看?！?/br>
“好看，”林楓哄他，“我家寶貝怎么著都好看，我?guī)湍愦┥?，好不好？?/br>
那語氣溫柔的，讓白遠一個“不好”就卡在喉嚨里，最終咽了下去，勉為其難點了點頭。

新買的保暖褲扔在沙發(fā)上，林楓一手托著白遠過分靈活的腳踝，一手將褲腿套了進去，俯下身示意他雙臂環(huán)在自己脖子上，手上一使勁，就把褲腰提了上來，保暖褲很修身，襯托著白遠那雙腿越發(fā)的筆直精瘦，就是腰腹間被紙尿褲撐了起來，鼓鼓囊囊的，顯出病態(tài)。又原樣幫白遠將外面那層休閑褲穿上，林楓順勢就親了親依舊有些不開心的人：“寶寶，你好帥哦！”

“帥什么帥？”白遠別開頭去不看他，嘴里嘟囔著，“都癱了還帥呢？你什么審美！”

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面向自己，林楓眼神里是霸道和威脅，他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