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未等宴席終了就離開省迎賓館，從機場接了孫亞琳過來，也不到九點鐘。尚溪園頤園店，此時也正值酒醉金迷之時，看著宴會樓前食們迎來送往，沈淮讓司機直接開車?yán)@過宴會樓，停到附樓前的小花園里。

    陳丹在辦公室里看到沈淮的車停在附樓前的小花園里，趕著下樓來，在樓梯口將沈淮堵住，說道：“你不是說晚上要回東華的嗎，怎么又過來了？”

    “走之前過來看看你辦公室里有沒有藏jian夫yin婦，不成??？”見陳丹心慌慌的樣子，沈淮親昵的掐了一下她嫩白的臉蛋，見她探頭往門外看，回頭看了一些，小花園里沒有誰過來，笑著說，“怎么，有我見不得的人？”

    陳丹深邃的眸子嗔怪的瞪了沈淮一眼，在孫亞琳面前倒不好意的撒嬌似的打沈淮，拉著他往一旁的小會議室走，說道：“成怡跟省人行的領(lǐng)導(dǎo)在前面吃飯呢，你也不打個電話，冒冒失失的就跑過來……”

    “啊……”聽到成怡就在前面樓子里與省人行的領(lǐng)導(dǎo)吃飯，脖子就矮了一截。

    孫亞琳在旁邊撇嘴笑道：“還想捉別人的jian夫yin婦，這會兒自個兒要給當(dāng)成jian夫yin婦捉了吧？”故意往門外跨，“省人行的領(lǐng)導(dǎo)在啊，那我也要過去打聲招呼、敬個酒啥的……”

    “你還嫌不夠添亂的？”沈淮將看戲不怕熱鬧的孫亞琳拉住，拉住她的裙角，也不怕她掙扎，她掙扎，這身長裙就會嘩的給撕開來。

    制住孫亞琳不添亂，沈淮再轉(zhuǎn)身跟陳丹說道：“那你就當(dāng)我沒有來過，時間是不早了，我也該回東華去了……”

    雖然跟成怡說定之前的關(guān)系保持不變，但在成怡眼鼻子底子，偷著跑過來見陳丹，總感覺不那么對勁，沈淮下意識的想著先溜再說。

    “你就是個沒膽貨。”孫亞琳鄙夷的橫了沈淮一眼，不情愿的給沈淮拉著往外走。

    沒膽總比相見尷尬好，沈淮縮著頭不理會孫亞琳的挑釁，跟站在樓里抿著嘴而笑的陳丹揮了揮手，出門就鉆進(jìn)車?yán)?，吩咐坐車?yán)镎闊熛胄跉獾乃緳C，趕緊開車離開。

    沈淮本打算下午的研討會結(jié)束，就直接坐車回東華去，這也是他事前跟成怡、跟陳丹說好的。

    不過他下午人到停車場就給截了下來，叫趙秋華拉去參加小會，后來又參與晚上的招待宴席，見晚上的計劃給打亂了，就索性到機場去接孫亞琳，拖沓到現(xiàn)在還沒有離開徐城。

    想著過來跟陳丹見面，沒想到成怡跟省人行的人會在這里吃飯——成怡現(xiàn)在跟陳丹的關(guān)系處得不錯，幫著推薦尚溪園，使得尚溪園這段時間做了很多省人行跟其他銀行的生意，都是高端戶。

    只是成怡跟陳丹關(guān)系越好，他到徐城就越不方便往陳丹這邊跑，也頗為頭痛。

    車子剛出門，沈淮頭痛正緊，兜里的手機上短信叫了起來。

    沈淮掏出來看，卻是成怡發(fā)來一條短信：“匆匆而來、匆匆而走，做賊呢？”

    沈淮背脊流汗，才知道成怡剛才已經(jīng)看到他的車進(jìn)來，不過，車子已經(jīng)出了大門，他也不想再掉頭，畢竟跟省人行的那些人打交道也頭痛，自然他跟陳丹的事，不能泄露讓成怡的同事覺察出來。

    沈淮心想著縣里以后多準(zhǔn)備兩輛車才行，他給成怡回了條短信：

    “剛到機場接孫亞琳，到陳丹這邊拿東西；剛要給你發(fā)短信……”

    “鬼信。”成怡回短信來。

    孫亞琳湊過頭來，問道：“你跟誰發(fā)短信呢，這么熱乎？”

    沈淮往邊挪，不叫孫亞琳看，又給成怡回了兩條短信，就將手機藏褲兜里。

    沈淮跟孫亞琳隔三岔五就通電話，沒有什么特別的消息要互相通告，而有司機在，也不方便胡言亂語，拐出熙園，沈淮就閉目養(yǎng)神，打算到東華之前先睡一覺、養(yǎng)養(yǎng)精神再說。

    車剛到高速收費站，沈淮兜里手機短信又響，孫亞琳還惦記著剛才沒有偷看到短信的事，沒待沈淮反應(yīng)，先將手機搶了過來。

    沈淮懶得理她，借著收費站高挑的射燈，看到孫亞琳拿著他的手機秀眉微蹙，問她：“誰發(fā)短信過來了？”

    孫亞琳將手機還給沈淮，手機屏上顯示卻是李谷發(fā)來的一條短信：“孟建聲，常委”。

    五個字一個符號，很簡單，但李谷要告訴這邊的意是明確的，就是在熊文斌正式調(diào)離東華之前，孟建聲會很快到東華先占一個常委的名額。

    “之前有沒有孟建聲到東華任職的消息傳出來？”孫亞琳問。

    “沒有，”沈淮搖了搖頭，舉起手機跟孫亞琳說道，“這是第一手消息，估計是田書記跟徐沛剛剛談妥……”

    “孟建聲常委兼什么？”孫亞琳問道。

    沈淮也是眉頭微蹙，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都有可能吧……”

    倒不是說李谷傳遞消息時藏了一手，應(yīng)該是徐沛跟田家庚暫時也只是明確孟建聲到東華先兼常委。

    然而孟建聲到東華后，是接任熊文斌卸下的常務(wù)副市長，然后再直接頂替高天河擔(dān)任市委副書記兼市長呢，還是先從常委兼唐閘區(qū)委書記做起，沈淮猜測徐沛跟田家庚之間都有可能沒有形成一致意見。

    孟建聲從津海隨徐沛到徐城，擔(dān)任市委副秘書長已經(jīng)有兩年多時間。

    作為計經(jīng)系的嫡系，孟建聲深得徐沛信任，他接下來直接擔(dān)任徐城市委秘書長，繼而隨徐沛進(jìn)省委擔(dān)任省委副秘書長，也沒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都是秘書線，當(dāng)年蘇唯君也是這么干下來的。

    不過，孟建聲沒有在區(qū)縣一級任職的履歷，故而對他來說，將來從徐城市委秘書長或省委副秘書長平調(diào)到東華擔(dān)任市委副書記兼市長，沒有什么問題，但想直接從徐城市委副書長升任到東華市長，不要說省里會不同的聲音，東華這邊也會有反彈。

    不過，要是田家庚跟徐沛都主張孟建聲到東華，先從常委兼唐閘區(qū)委書記干起，那基本上就能成定局，李谷也應(yīng)該傳遞更明確的消息，沈淮拿著手機輕敲額頭，心想也許李谷這條短信五字一符號的背后，掩蓋的是田家庚跟徐沛在孟建聲任命上的分歧。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宋系都搞成這樣子，沈淮才不相信計經(jīng)系就是鐵板一塊。

    田家庚與徐沛之間有分歧，沈淮也早就有所察覺，只是還看不到分歧有多深。

    沈淮給李谷回了“謝謝”二字，就將他的這條短信刪除掉，再跟孫亞琳說道：“我猜徐沛可能想一步到位，而田書記或許要保守一些，所以孟建聲到東華來，到底是常委兼什么，可能還要看田書記跟其他省委常委討論的結(jié)果……”

    “東華地方?jīng)]人能上去？”孫亞琳問道。

    沈淮搖了搖頭，說道：“市縣官員任命目前都在加大異地交流的力度，再加上這些年來，省里對東華還沒有怎么能插上手，現(xiàn)在空出兩個關(guān)鍵位子出來，更沒可能從地方上提拔人了……”

    孫亞琳想想也是，譚啟平給趕走之后，正式從省里調(diào)下來安頓局面的重要官員，也就陳寶齊一人，虞成震也只是地方上投附趙系的官員；戚靖瑤在東華作威作福，但市一級權(quán)力架構(gòu)里沒有直接的話語權(quán)，頂多只能算是胡林或天益集團(tuán)在東華的代言人。

    “對了，你現(xiàn)在只能等省里決定下名單之后第一時間得知消息，跟之前感覺有什么不同??？”孫亞琳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沈淮看。

    聽孫亞琳這么說，沈淮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只要曾經(jīng)牛｜逼過……”

    孫亞琳橫了沈淮一眼，沒搭理他。

    沈淮看向車窗外，想起當(dāng)初逐譚啟平出東華，隨后又推熊文斌、楊玉權(quán)進(jìn)市常委班子，確實是何等的風(fēng)光，確實是風(fēng)頭無兩，不過他心里清楚，那是他不得已而搏險——不那樣做，梅鋼就得不到迅速壯大的機會。

    再一個，梅鋼此前雖然是在風(fēng)頭浪尖之上，但還能扯宋家的大旗當(dāng)虎皮。

    這一次，失去宋系上層的支持，梅鋼短短三五個月內(nèi)，就危機頻頻，也是到了不得不調(diào)整一下節(jié)奏的時候了。這往后，梅鋼根要扎得更深，獠牙要露，但也要在一定程度上屈從當(dāng)下的規(guī)則。

    做事要有靠山，但動動就搬靠山，靠山也靠不住啊。

    這次沈淮也是下定決心，不會再去試圖影響省里對東華市的人事調(diào)整。

    不過，不管省里最終決定派哪兩個人，到東華來擔(dān)任唐閘區(qū)委書記與常務(wù)副市長，都將對梅鋼未來在東華的發(fā)展有直接的影響，所以，要沈淮不去想這件事也難。

    吳海峰調(diào)離東華，田書記為什么主張虞成震兼任市人大主任而非陳寶齊，孟建聲調(diào)到東華之后，會不會有自己一定的獨立性，還是事事皆以徐沛馬首是瞻，倘若孟建聲只能兼任唐閘區(qū)委書記，而常務(wù)副市長即頂替高天河出任東華市長的人選，省里又會怎么角逐產(chǎn)生？

    這些問題都在沈淮的腦子里盤旋，他同時又必須要想，明年楊玉權(quán)、陶繼興都退二線，到時候梅鋼系所應(yīng)對的局面又該怎么去調(diào)整？

    沈淮掏出記錄本來，雖然車窗外只有微光傳進(jìn)來，但能模糊看到記錄本上的線格子，這樣他就能摸著黑，將腦子里一閃而過的很多念頭寫下來，等過段時間再慢慢的去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