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內(nèi)疚。

    “也就是說，”蘇晚晚面對溪風(fēng)，步步緊逼，“我在人間受所有苦，我會遭遇的所有磨難，你們都預(yù)料到了，并眼睜睜看著，甚至推波助瀾，對嗎？”

    溪風(fēng)見晚晚忍淚的模樣，心中很是心疼。

    他試圖解釋：“晚晚，你母親還活著，她們想找到蘇眉，而我需要你強(qiáng)大起來，所以我們都希望你成仙?？墒恰?/br>
    溪風(fēng)扣住晚晚肩膀，語氣哽咽：“晚晚，在昆侖鏡前看見你被蒼冥所傷，我便已經(jīng)后悔，我拼盡全力從昆侖趕往魔域，卻還是晚了一步?！?/br>
    溪風(fēng)見晚晚淚水落下，更是慌亂，忙不迭道：“晚晚，我們都堅信你會成仙，你也成功飛升上仙，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蘇晚晚聽著，默默看著溪風(fēng)，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最好的……結(jié)果嗎？

    蘇晚晚推開溪風(fēng)，苦笑：“我竟不知，你們?nèi)绱讼嘈盼??！?/br>
    說罷，她捏訣離開禁地。

    順著石階而下，因九竅玲瓏心之故，她聽得見山下小鎮(zhèn)的熱鬧。

    喝酒劃拳的，嬉戲打鬧的，還有街上的鼎沸人聲。

    可她的大腦，卻一片清明。

    本以為，是自己獨(dú)自走過苦難和泥濘。

    可現(xiàn)在卻得知，她最敬重的，最親的人，一直在默默看著。

    因要她經(jīng)歷三劫八苦，所以袖手旁觀。

    看著她煎熬、難堪、乃至瘋魔。

    她終于成為上仙，得到所有人，最滿意的結(jié)果。

    可她呢？

    不過一直任人擺布，而不自知罷了。

    真真可笑、可悲、可嘆。

    人世感情，果真是最無用的東西。

    蘇晚晚背手站定，側(cè)頭俯視那座小鎮(zhèn)。

    蘇眉因為心有七竅，比旁人更能感受到痛苦和不堪，為了避免她如此敏感，所以親自封印了她的九竅玲瓏心。

    可惜對方不知道的是，九竅玲瓏心的本質(zhì)，是冷漠。

    蘇晚晚離開人界前，再次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小鎮(zhèn)，卻只覺得吵鬧。

    人世喧嘩，她討厭這里。

    說來也是湊巧，蘇晚晚回到胡羅山后，第一眼看見的，竟是自己的墓碑。

    “有蘇氏蘇晚晚之墓”

    這幾個大字鮮紅，她看著卻不覺得刺眼。

    從根源上說，蘇晚晚確實已經(jīng)死了。

    阿珞姑姑看見她后很是意外，隨即神色狂喜：“晚晚，你天道成仙了！”

    “是?！?/br>
    蘇晚晚神情漠然，看著并無喜色。

    阿珞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很是小心的問：“晚晚，你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恭喜姑姑得償所愿。”蘇晚晚似笑非笑，“從知道我母親還活著的那刻起，姑姑就一直盼著今日，不是嗎？”

    阿珞這才恍然，擠出一抹苦笑。

    “晚晚，你都知道了？”

    “吾乃天狐上仙！”

    蘇晚晚提高了聲音，一直跟著她的姜遲上前，手中握刀，神情防備看著阿珞和西姨等人。

    阿珞瞧見蘇晚晚疏離的態(tài)度，心中很是難受，卻也知道都是咎由自取。

    “晚晚，姑姑對不住你?！?/br>
    阿珞說罷跪下，她阻止西姨爭辯，雙目通紅看著蘇晚晚。

    “可是晚晚，蘇眉并不知情，你得救她。”

    蘇晚晚并無猶豫：“好?！?/br>
    見晚晚答應(yīng)，阿珞也說出自己的擔(dān)憂：“可若是如此，有蘇氏勢必會與天庭對立。”

    蘇晚晚背手朝外走，像是許諾，可語氣又極為隨意：“你放心，從今日起，只要你在有蘇氏一日，我便護(hù)有蘇氏一日，算是還你養(yǎng)育之恩?！?/br>
    阿珞聞言，很是不可思議。

    她掙扎站起，對蘇晚晚道：“晚晚，你不是還我，你是天狐上仙，出身有蘇氏，維護(hù)族人是你的責(zé)任！”

    蘇晚晚頓住。

    她沒回頭，可從輕飄飄的語氣中，就能想象她是多么的不在意。

    “知道了?！?/br>
    說罷，她離開阿珞的洞府，在胡羅山頂設(shè)下結(jié)界，讓姜遲搭個竹屋后住下。

    姜遲做事利索，太陽還沒落下就建造完成，甚至還搭了個涼亭。

    中天月升，蘇晚晚躺在屋檐，看著無垠夜空發(fā)呆。

    姜穹扛著刀，站在院中問她：“主人，有蘇氏族長和長老離開結(jié)界了，但是來了只魅狐。”

    魅狐？

    蘇晚晚意識到是梅十方，當(dāng)即起身：“人呢？”

    “他想強(qiáng)闖結(jié)界，被傷了?！?/br>
    姜遲說罷，便見蘇晚晚身影消失，當(dāng)即默默在心里，把那只魅狐的重要性打個著重號。

    這位不能怠慢。

    第120章 天狐上仙2

    阿珞通過清潭,前去華陽派找到溪風(fēng)，并把晚晚今日的表現(xiàn)一一描述。

    說到最后那句話，阿珞低頭垂淚：“我對現(xiàn)在的晚晚很陌生,保護(hù)族人在她口中不過一場交易,怎么能如此漠然。”

    溪風(fēng)沉默良久,最后道：“阿珞,其實不怪晚晚。”

    說著,他將手中籍冊翻至一頁,遞給對方。

    籍冊記載，盤古族的一位仙家，也是懷有九竅玲瓏心天道成仙。

    這位在昆侖碎光谷避世，就連洪荒之亂全族被滅時都沒出手，不管當(dāng)時族人如何哀求,一直是置身事外漠然不理的態(tài)度。

    阿珞看后依舊不解：“這與九竅玲瓏心有何關(guān)系？”

    “擁有九竅玲瓏心者能與萬物交流,能破除一切幻術(shù),反而會看淡塵世,覺得一切無趣，形成漠然淡然的性格?！?/br>
    溪風(fēng)垂眸看著棋盤,棋局依舊隱晦不明。

    “加上，晚晚是被我們裹挾著成仙的，心中多少……還是有怨氣的?！?/br>
    阿珞聞言,語氣內(nèi)疚：“若有其他救蘇眉的法子，我又怎么會為難晚晚。我膝下無子,待晚晚如同親出,捧著她長大……”

    “晚晚不是依照你的想法，便可任意捏造的泥人?！?/br>
    溪風(fēng)打斷阿珞，他聽得出對方的委屈和失落,卻也理解晚晚所作所為的不甘和憤懣。

    孰對孰錯，真的難斷。

    想到這兒，溪風(fēng)放下棋子，抬頭問阿珞：“阿珞，你后悔嗎？”

    阿珞搖頭，語氣堅毅：“不悔?！?/br>
    “可是……我后悔。”

    溪風(fēng)見阿珞神色詫異，心知對方擔(dān)心什么，輕笑安慰，“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影響計劃?！?/br>
    阿珞定定看著溪風(fēng)：“昆侖鏡中，我們都看見了你和晚晚的將來之事，你準(zhǔn)備何時告訴晚晚？”

    溪風(fēng)抬手拂去棋盤上的黑白子，神情晦澀。

    “……再等等?！?/br>
    “那請問，兩百年前……”阿珞頓了頓，組織好語言，這才繼續(xù)，“你為什么去找北辰帝君？”

    “因為……我以為晚晚出不來了?！?/br>
    溪風(fēng)記得清楚，他與姜遲在神祇廟宇前等著，因為看不見晚晚度三劫的場景，只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