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課本。

    文言文該記的筆記一個都沒記，反而將旁邊古人的黑白畫像給涂黑了，鼻子下增了幾簇像是鼻毛又更像胡子的豎線，右邊寫了兩個字：江堯。

    這節(jié)課需要講的內(nèi)容全部講完，張悅還不著急下課，邊整理講臺上的粉筆盒，邊提醒了句：“下周是月測，你們還記得吧？”

    當(dāng)然記得。

    大家都唉聲嘆氣的，還有人問明明才高二，怎么感覺跟高三差不多，天天都在做卷子和考試。

    張悅說：“這你們就受不了了？高三復(fù)習(xí)時間很緊湊，他們的緊張程度是你們現(xiàn)在的兩三倍，不過你們很快就能體會到了，再過一個多月高考，也不用等下學(xué)期，你們就是高三了。這學(xué)期快過去一半，我發(fā)現(xiàn)有些同學(xué)覺得自己現(xiàn)在成績進(jìn)步了，就開始驕傲，不上心了，連課都不聽……”

    聞言，許柚抬了抬眸，隨便代入了一下，總覺得張悅在暗指她。

    張悅繼續(xù)道：“下個學(xué)期會分重點(diǎn)班，你們給我打起精神來，這學(xué)期每一場考試，都會成為下學(xué)期分班的依據(jù)。因為下周四、五有上頭領(lǐng)導(dǎo)和其他學(xué)校的老師過來交流學(xué)習(xí)，那兩天有很多公開課要上，所以考試挪到了周一、二，下周一回來就考試。今晚放學(xué)前記得將桌面收拾一下，抽屜清空，布置成考場的狀態(tài)。”

    她一說完，剛好下課鈴打響，踩著高跟鞋離開了教室。

    放學(xué)后，班上的人都在整理東西，將抽屜里的書全部搬出來集中在一處，沒用的紙張能扔就扔，免得礙地方。

    今天是許柚值日，反正都是要最后才走的。她并不急，找林冉借了語文書，慢悠悠地坐在座位上，將下午沒聽的語文課筆記摘抄上去，抄完才收拾。

    沒一會，班上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離開。

    許柚注意到身后的人還在，才猛然想起他是跟她同一天值日的，便去拿了個掃把，先把地給掃了。免得等會兒他開始擺桌椅，兩人又碰到一起。

    林冉收拾完，走過來問：“要幫忙嗎？一起做，快一點(diǎn)，然后早點(diǎn)回家。”

    許柚想了一下，將教室劃分成兩半，指了指：“你幫我掃那邊吧，我掃這邊?！?/br>
    林冉往那邊瞥了眼，看見江堯站在座位旁整理東西，瞬間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可以。你是怕尷尬吧話說，他有沒有回復(fù)你??？怎么感覺你倆今天都沒怎么說過話？”

    一提到這，那股酸澀感又涌上來了。

    許柚低著眼，小幅度地?fù)u頭：“沒有?！?/br>
    “沒有？”林冉愣了愣，“一點(diǎn)暗示都沒有嗎？”

    許柚抿了下唇：“回去的時候再跟你說，先干活吧。”

    林冉感覺奇奇怪怪的：“行?！?/br>
    許柚將教室一半的地面掃完，看見不知道誰的筆掉在了地上，彎腰撿起來，正好瞧見江堯整理好東西，將一堆沒用的草稿紙和廢紙拿去垃圾桶扔掉。

    他本來就喜歡偏計算類的科目，而且最近還在準(zhǔn)備數(shù)學(xué)競賽，草稿紙這種東西確實是比別人多得多。

    許柚撇了撇嘴，帶著一臉“這跟我沒關(guān)系，我也沒興趣去關(guān)注”的表情低下了頭，將地上掃成一堆的垃圾，掃進(jìn)垃圾鏟。

    專程等他從垃圾桶那兒走后才過去，將垃圾倒進(jìn)垃圾桶。

    這一系列動作，她都做得干脆且熟練，只想快速干完然后回家。

    她倒完垃圾，將掃把和垃圾鏟拿在手上，剛要將工具歸到原位，突然注意到垃圾桶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特別眼熟。

    許柚怔了怔，鬼使神差地返回去看了眼，看見某個物件的邊角后，當(dāng)下怔在了原地。

    似是不敢相信，她過了一陣眨下眼睛又看一眼，目光定了幾秒后，所有情緒和委屈在一瞬間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

    從昨晚到現(xiàn)在，她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被拒絕的方式，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這比他親自寫一張紙條扔過來或者親口告訴她，他不喜歡她，更無地自容，也更狼狽和不堪。

    許柚眼底布滿了水霧，視線漸漸模糊，不一會，一顆淚珠砸在手背上，漾開一圈淺淺的水花。

    但她沒出聲，咬著唇氣悶地想將眼淚憋回去。

    這會兒，班上也沒幾個人了。

    沒人察覺出她的異樣，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就算瞥到了許柚，也只看到她低著頭，不知道在干什么。

    許柚幾乎將腦袋垂到地里去，輕輕地用手背揩了揩眼睛，將打掃工具歸了原位。

    接而，快速回到座位上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

    江堯收拾完，將抽屜往前一轉(zhuǎn)。

    梁子豪問：“好了嗎？”

    他嗯了聲，“還要擺一下桌椅，倒垃圾。”

    “哦，對。”梁子豪才反應(yīng)過來，“你今天值日?！?/br>
    許柚聽見“倒垃圾”三個字，指尖頓了一下，而后默默地收拾得更快了。

    梁子豪則靠在桌邊，找林冉聊天打發(fā)時間：“怎么樣？這次考試復(fù)習(xí)完了嗎？”

    林冉扯了扯唇，攤手道：“??？我不復(fù)習(xí)的啊，都是裸考?！?/br>
    “裝。”梁子豪不信，“你就裝吧，是怕復(fù)習(xí)后退步了被你爸爸我笑話你？我是這樣的人嗎？”

    “笑話?！绷秩洁土寺?，“我還會在意你笑我？你倒不如說我怕被我媽打，更有說服力一些?！?/br>
    梁子豪沒個正行地調(diào)笑：“你還不知道，你其實很在意我嗎？”

    林冉斜他一眼：“要不要臉？”

    許柚收拾好了，跟林冉說了聲，就拿起書包轉(zhuǎn)身離開。

    連桌子都沒轉(zhuǎn)。

    反正那個人會轉(zhuǎn)。

    她何必給他減輕工作量。

    林冉背起書包出去后，因為許柚走太快，并沒有注意到她有什么異常。

    直到她走路的速度快到讓她害怕，總感覺發(fā)生了什么，才迅速跟了上去。

    “許柚……許柚……你走那么快干嘛啊……等等我……”

    許柚越走越快，一離開教室就猶如得到解脫一般，整個人松懈下來，憋了許久的情緒也在一瞬間爆發(fā)，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紅紅的眼眶啪嗒啪嗒掉落，一個勁兒地往下砸。

    她努力睜大眼，想讓它憋回去，卻一點(diǎn)兒用都沒有。像被人用鋒利尖銳的刺，狠狠地在她心臟插了一刀，淌著鮮血的傷口連著全身四肢不停地絞痛，痛得她幾乎要窒息了。

    林冉追了半天都沒追上，發(fā)現(xiàn)她停在了籃球場旁的長椅旁，坐下歇了會兒。

    雙腳踩在椅上，整個人蜷成一團(tuán)，低著腦袋，臉埋進(jìn)了膝蓋內(nèi)。

    林冉剛走過去，就聽見持續(xù)不斷的抽噎聲從里面?zhèn)鱽恚曇粲膳紶柕偷偷某槠奖罎⒌氖Э?，聽得她心也跟著抽痛了一下?/br>
    雖然不知道她今天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多少也能猜到點(diǎn)兒。

    林冉不急著問原因。

    坐在身側(cè)，安安靜靜地陪她，時而撫一下她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