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的地方。

離他們最近的這條街道看起來又臟又破，地上亂七八糟地睡滿了衣衫襤褸的人類，在rou體和rou體之間散落著類似銹穿了底的鍋或是吃剩下的骨頭之類的垃圾。

整條街上都飄蕩著難以言喻的腥臭味，有生鮮魚rou的酸腐味，也有男人女人的汗臭味跟脂粉味，糅雜在一塊兒后可說是無孔不入，羅諾耶難受地捂住鼻子背過頭去。

而面對著這副人間地獄般的光景，戈蘭多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羅諾耶緩過勁后驚訝地望向戈蘭多，好像在用眼神問他為什么無動于衷。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所見的一幕幾乎是戈蘭多幼年時期最熟悉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開啟了新副本√

第33章鬼亦有鬼道

戈蘭多引領(lǐng)著羅諾耶繞開橫陳著的軀體貼著陰濕的墻垣行走，布滿裂紋的地板上殘留著不明生物的血跡跟大雨沖刷后還未干透的淤泥，給兩人的路途增添了些許麻煩。

沿途的商鋪和民居不是關(guān)著門就是早已廢棄，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在兩人經(jīng)過時都只是懶懶地抬眼看了他們一眼，見他們和自己一般灰頭土臉衣服破爛，便都低下頭又睡了起來。

“他們?yōu)槭裁匆诘厣稀?？”羅諾耶拉了拉戈蘭多的衣袖問。

“沒有足夠的食物，只能靠這樣節(jié)省體力?！备晏m多道。

羅諾耶皺眉道：“那他們?yōu)槭裁床蝗シ块g里？”

戈蘭多：“他們不敢?！?/br>
羅諾耶一愣：“??？”

戈蘭多朝附近幾個姿勢自在點兒的人揚了揚下巴：“看到那些大漢了嗎？”

羅諾耶迷惑地點了點頭。

戈蘭多讓他看的那些大漢無一例外是睡在空著的民居外。

“那些人是守門的嗎？”羅諾耶問戈蘭多。

戈蘭多未置可否，只是輕哂道：“貧民間也是有三六九等的，想升到上一級去，要么靠這個……”戈蘭多比劃了下拳頭，“要么就靠錢?！?/br>
沒等羅諾耶再問他又說了下去：“在貧民區(qū)里最有力量的人會被人們認(rèn)定為這一片的頭兒，在大點的頭兒手下有小點的頭兒，就像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他們的作用就是維持貧民區(qū)的秩序，順便和其他的貧民區(qū)貿(mào)易，以此來減少不必要的斗爭，疾病和死亡?！?/br>
小少爺一臉懵懂：“那……怎么住進(jìn)房間？”

戈蘭多挑了挑眉：“只要能找到值錢的事物或是食物獻(xiàn)上去就能獲得住在房間里的資格，不用遭受日曬雨淋。當(dāng)然，是有期限的?！?/br>
“竟然還有這樣的制度……”羅諾耶喃喃道。

似乎是為了活躍氣氛，戈蘭多換了副輕松的語氣說道：“小時候為了爭地盤，我經(jīng)常被人打得鼻青臉腫，臉上五顏六色的像個小丑，于是我就頂著那樣的臉去人多一點的商鋪里學(xué)真正的小丑那樣又唱又跳，還真得了不少打賞，用那點兒打賞買幾個面包，我就能把自己的命再延長一周。”

他的口吻不像是敘述著真實的往事，倒像是在講一個憑空捏造出的故事。

可羅諾耶聽著卻是震撼不已。

果然……他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帝國的最底層，對貧民們觸目驚心的生活只聞其名不見其詳，甚至還想當(dāng)然地在戈蘭多面前大言不慚。

說什么要帶貧民們走出貧困，說什么要保護(hù)他們賦予他們幸福……

當(dāng)初的振振其詞好似還回蕩在耳邊，他那些天真的話是多么過分！

羅諾耶覺得自己都沒臉面對戈蘭多了。

戈蘭多看羅諾耶一聲不吭，便拍了拍羅諾耶的頭：“走，我們也去租間屋子先?！?/br>
羅諾耶訝異地看著戈蘭多：“你知道這一片的頭兒在哪里？”

戈蘭多仰頭看了看即將隱沒于地平線下的太陽，瞇起眼說：“頭兒住的當(dāng)然是這一片最好的房間，而最好的房間附近的貧民肯定是最少的。”

說罷他又毫不顧忌地拉起小少爺?shù)氖肿吡似饋怼?/br>
戈蘭多在復(fù)雜的民居間找著方向，輕車熟路得如同生來就住在這里一樣。

如果說貧民區(qū)是沙地，他就是嗅覺靈敏的鼴鼠，哪怕遮住他的雙眼，單憑這里的味道他都能摸到正確的目的地。

看在羅諾耶眼里這就是相當(dāng)了得的求生技能了。

他盯著戈蘭多的目光從驚訝到崇敬，自從到了這里，戈蘭多就不斷身體力行地刷新著他的認(rèn)知，而戈蘭多本人的形象也逐漸立體。

在他們還是死對頭的時候，羅諾耶以為戈蘭多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人。

從死對頭變成契約者后，羅諾耶發(fā)現(xiàn)戈蘭多身后也藏了很多故事。

在喜歡上戈蘭多后，羅諾耶覺得戈蘭多還是個遲鈍又溫柔的混蛋。

而現(xiàn)在……戈蘭多表現(xiàn)出的“求生”技能越多，羅諾耶的心里越覺痛楚。

他癡癡地望著戈蘭多的背影，看見那兩片突出的肩胛骨頂?shù)靡路舛纪沽似饋怼?/br>
這個肩膀無法稱得上寬大，說堅實都是恭維了，可羅諾耶卻錯覺戈蘭多的背影和兒時所見父親的背影慢慢地重疊到了一起。

——這是英雄的背影。

——為了生存而戰(zhàn)，為了榮譽而戰(zhàn)，為了任何重要的事物而戰(zhàn)的英雄的背影。

就在羅諾耶神游天外的期間，戈蘭多已找出了“頭兒”的位置。

他們面前的房屋比其他的都要大且高，而且守在門口的大漢都穿著完好的衣服站得筆直，一看就與眾不同。

戈蘭多停了下來，囑咐羅諾耶在外面等他，然后走向了門口的幾個大漢。

“嗨，伙計?！彼冻鱿胩捉醯男θ菘拷幻鬂h。

那名大漢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著，疑道：“我沒見過你，你不是這里的人？”

“總是有各種各樣原因才變成這樣的?！备晏m多把被沙礫弄得臟兮兮的衣服展示給大漢看。

大漢捏起衣服的一角揉搓了一下道：“這種面料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你是被貶的貴族？”

他又指著戈蘭多懷里的法杖說：“你還是個魔法師？”

戈蘭多對此只是保持著臉上的微笑。

“哼，進(jìn)去吧?！贝鬂h揮了揮手，“一個魔法師能夠得到的待遇可比我們好多了，日后我們說不定還要靠你照應(yīng)?！?/br>
“一定的?！备晏m多也擺了擺手。

掀起門口的幕簾進(jìn)入房屋內(nèi)側(cè)，戈蘭多見到了本地的“頭兒”。

那是個半張臉都文著刺青的男人，頭發(fā)被剃光了，一身黑衣也穿得不倫不類。

但戈蘭多立刻就認(rèn)出了那身黑衣的來歷——那是審判司的制服！

戈蘭多猶豫了半秒。

門口的大漢明顯是沒有認(rèn)出他，這里就算是審判司的地盤，上面可能也不知道他和羅諾耶被傳送至此的事，所以他們目前應(yīng)該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