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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燕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4

分卷閱讀114

    的一切,也經(jīng)歷過這人世間最壞的一切,就彷佛這王府中的一隅,經(jīng)歷過冬去春來,見識過寒雪冰霜,也受過春光暖風,所有的這些,無論是好是壞,最終都是一樣的過去,雖留下了許多痕跡,終究還是過去了。

那時已是日暮西山,風中不再帶著暖意,反倒有些微涼。何燕常深深的吸了口氣,只覺得精疲力盡,疲憊不堪。

如今大局已定,猶如河水東流,他再也無力更改,只能坐觀一切,心中也不知是甚麼滋味。

是期待,還是解脫?是厭倦,又或者是淡漠?就連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他一路走出慶王府,心中想著,若是當真一切順利,他此生再也不要回來此處。

也不再去回想此生的苦痛和怨恨,情愛和傷心。

此後無論是生是死,都與那人無干了。



大約半月之後,京城中發(fā)生一場驚天巨變。

說是慶王苦尋數(shù)十載,終於尋到當年受jian人所害,避禍於人間的皇長孫。老王爺抱病出城,親迎皇長孫回京。小王爺生性至孝,一同隨行,不幸為救皇長孫殞命邊荒。老王爺痛失獨子,病體愈發(fā)的沉重,勉強回京,一病不起,卻還是在病中上書,要當今皇上讓位與皇長孫。

朝堂上為此事爭得一塌糊涂,先說這皇長孫真假難辨,又說長嫡有序,如何能教皇上讓位與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甚麼皇長孫。慶王呈上了太祖所遺的軟金暗紋御制密旨為證,又有鐵妃當年貼身之物,和太祖當年賞賜定國公的丹書鐵券為證,抱病四處拜訪朝中大臣,終於議定大局,止住了一場嘩然的風波。

新皇即位之時,天下大赦,賦稅減半,萬民歡騰,幾乎堪比開國時的盛況。

只是偏偏誰都不曾料到,新皇即位之後,京城里就處斬了一人,還是新皇親筆御批,肯準了斬首示眾的。

那一日前來監(jiān)斬的正是垂垂老矣的慶王,斷頭臺下人頭簇擁,人山人海,都來看這人行刑。

有那知情的人,都說便是這人謀害了小王爺?shù)男悦?,因此惹得新皇大怒,要求各處一力查辦,不必等到秋後,盡快處斬。又有人得了消息,悄悄的說,這犯人來頭只怕不小,在牢獄之中,便有人數(shù)次以身犯險,想要一力劫獄,可惜天牢看守嚴密,連只蠅子都飛不進入,又如何能被他救了犯人出去?

於是一旁便有人附和,說:可不是麼,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新皇帝可是慶王迎回來的,這人敢殺慶王的獨子,沒被五馬分尸就算是上輩子積德了!

眾人都在看熱鬧一般的翹首觀望,只聽得時刻一到,監(jiān)斬官一聲令下,儈子手刀光閃動,一顆人頭便跌了下去,咕咕咕的從斷頭臺上滾了幾滾,竟然落入人群之中。

眾人一片驚呼,慌忙的散開來去,只是低頭再去看時,那顆頭顱竟然已經(jīng)不知去向何處了。

斷頭臺下亂成一片,官兵在人群中急急的搜尋,四處都是推搡和叫罵聲,一時間沸反盈天,猶如開鍋了一般。

有個形如乞丐般的人弓著身子,衣袍半敞,猶如魚游水中一般,輕而易舉的便從擁擠不堪的人群之中走脫了出去。

他一直都到暗巷之中,才顫抖著將懷中之物取出,小心的拂去那面頰之上披散的亂發(fā),失神般的看著那顆雙眼緊閉的頭顱,看了半晌,終於哈哈大笑,口中喃喃的說道:“老東西,又來哄我麼?”

雖是這樣說,他卻渾身都在顫抖,抖得彷佛連那顆頭顱也抱不住的一般,又拿衣衫將那顆頭顱裹住了,牢牢的藏在懷里。

他呆呆的在這暗巷之中站了許久,猶如木樁一般紋絲不動,彷佛忘記要究竟要做甚麼似的。然後有那麼一陣兒,似乎是終於想了起來,便抿著嘴笑了起來,喃喃自語的說道:“老家伙,你藏去哪里,我都找得著你,你難道還不知道麼?你等著。你是我的,便是去了天涯海角,也是我的,休想要逃?!?/br>
說完,他便小心翼翼的揣著懷中之物,彷佛極珍重似的,搖搖晃晃的走出了暗巷,看了看漸暗的天色,頭也不回的朝城外走去了。

他的步履十分的不穩(wěn),身形極其的沉重,就彷佛懷中抱著的,是千斤巨石一般??伤駪B(tài)之中卻是極歡喜,極暢快似的,似乎終於拋下了甚麼極負累的重擔,要迫不及待的要去做一件極其要緊,極其了不得的事似的。

他獨自一個走在路上,風中隱隱飄過只言片語,也不知是他在同誰說話,只聽他時而嗔怪,時而惱怒,時而羞憤,時而歡快,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無論說著甚麼,都句句低聲,字字輕柔,彷佛耳語一般,讓人聽得心神蕩漾,忍不住要想,也不知他這些話是說與哪個聽得,要是當真被那人聽到,只怕骨頭都要酥了哪。如今空留風中,倒是可惜了。

外三篇



“教主在屋里麼?”趙靈從馬上翻身下來,急急的扯住繮繩,看著曹真問道。

曹真搖搖手,他剛從後院的大門里走了出來,拿著一袋子的藥渣,頭也不回的走過田埂,把袋子里的渣滓朝路邊立著的那個陶罐里一倒,這才走了回來。

趙靈咂了一下舌,便憂心忡忡的問道:“怎麼這藥越吃越多了?我上回來不是還沒怎麼吃藥麼?”

曹真看他一眼,說:“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趙靈被他嗆了一聲,也有點火氣,“喂,我就是這麼一問,換你你不覺著奇怪?。俊?/br>
曹真根本不接他這茬,毫不客氣的說道:“不懂就別瞎問。他你看這藥多?就連千日醉的一半兒都沒解掉呢。慶王府的方子也不能當真用,我另配了好久的。哪里那麼容易解開的,他在教中之時就中過好幾種毒了,光解個千日醉就麻煩得要命,搞不好就又把別的毒性給激出來了?!?/br>
趙靈聽得大驚失色,心里很不好受,只是片刻之後,突然覺得不對,便說:“上次羅俊青來,你可不是這麼跟他說的!”

曹真嘆了口氣,心道,真不知教主為何要讓這樣無能之人代理教務!

曹真心里實在不愿與他多言,可這人向來與教主親厚,又不得不回他的話,便說,“自然是要他多多的送些奇珍藥材,不然你以為單憑教中之力,能有今日之效?”

趙靈哦了一聲,心想,如今這全天下都是羅俊青的了,讓他送點藥材算甚麼?便把這事兒拋諸了腦後,又問說,“教主去哪兒了?”

曹真笑了,說:“他前幾日在山里尋了些核桃樹,今日里說是要去打些核桃回來?!?/br>
趙靈咦了一聲,說:“教主這幾日精神好些了?”

曹真“嗯”了一聲,從井里打了一桶水上來,洗了洗藥袋,才說:“可不,好多了,臉上也有些笑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