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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便是年幼之時日日在山中所見的棗花,如今在路邊走過之時輕輕的去嗅,似乎也與記得的不大一樣了。或許便是如此,那一日清晨,他還會覺著何林情動時的味道,竟然有些像沈夢的一般。有那麼一瞬,他竟然有些恍惚。就彷佛那無數(shù)個歡好之後的清晨,沈夢就睡在他的身旁,明明在夢中,卻不知為何總是緊蹙著雙眉,看得教人不忍。於是何燕常便想,如何能待他再好些……,再好些。他的身世,何燕常再清楚不過了。又或者說,沈夢會有今時今日,全然是因他之過。七【二】當(dāng)年若不是他著人暗中將那把幾可亂真的假刀送入威遠鏢局,引來王府之人的追索?;蛟S今時今日,沈夢仍是那個背著大劍的少年,仍是威遠鏢局的小公子,身著白衣,仗劍江湖,好不瀟灑。只是昨日之日早已逝去,不可挽回。他設(shè)下此局,原本也不過是想要藉著威遠鏢局的名頭探查尋刀之人的底細,可惜陰差陽錯,偏偏遇著羅俊青大傷難愈,他擔(dān)心羅俊青不能自保,因此調(diào)轉(zhuǎn)馬頭,只身前去相救。他料錯了奪刀之人志在必得的心意,既然探得消息,自然連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結(jié)果他走錯了這一步,便從此步步皆錯,幾乎不可彌補。不過是因了一把照著羅家寶刀仿制的假物,竟害得沈家因此慘遭滅門之禍,只留了一個獨子不曾殺卻。他在千里之外聽聞此事,相救已是不及,心中歉疚不安,猶如烈火般燒灼,令他不能安寧。他明知尋刀之人因何留了沈家獨子的性命,卻還是拿定了主意,要保那少年。只是他也仍有私心,不能告於世人。他不能堂而皇之的去查沈家滅門一事,卻可以藉此一窺奪刀之人的來由。他不過偶爾提了一提,趙靈便連忙替他去尋那少年回來,也不知費了多少口舌,竟然哄得沈夢在他座下低身央求,毫不猶豫的說出那番話來。其實何燕常原本是沒打算要碰沈夢的??v然把這少年接回教中,教他擔(dān)了這樣的虛名,其實也不過是要將他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以償歉疚罷了。可是沈夢卻總是教他出乎意料。有時他想,若是一切都推到重來,也不知他是不是還會重蹈覆轍?在留南山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倔強的少年??茨巧倌晟碇滓?,身背大劍,一雙眼睛明亮異常,額頭上都是汗珠兒,卻仍是眨也不眨的看著場上的比武之人。那個少年生得極好,神情也極好,他只一眼,便覺著有些動心了。可他也不過是看看罷了。自羅鐵生之後,他似乎很久,都不曾有過這種微微心動般的滋味了。羅鐵生喜他天資不凡,把他當(dāng)zuoai徒一般,不只傾囊相授,還將家傳的寶刀都贈與了他,又替他創(chuàng)了一套刀法,待他,簡直比待羅俊青還要好了。只是他那時年少,偏偏不知足,心中存著癡念,還以為羅鐵生待他如此之厚,必然能夠得償所愿,竟然把心中所想都盡數(shù)說出,以求百年。羅鐵生聽他將心事一一說出,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震驚不已,厭憎非常,當(dāng)即便嚴詞拒絕,還斥責(zé)他心術(shù)不正,要他閉關(guān)修行,清心寡欲,摒除雜念。他若是到此為止,倒也罷了,或許還能留住與羅鐵生的一點情分,可心有不甘,仍要追逼,羅鐵生大怒之下,將他寶刀斬斷,絕情之極,不假辭色。後來更是說出了刀斷情斷的話,他費盡心思,央人修補的寶刀,羅鐵生更是看都不曾多看一眼。如今已過去那許多年,想起當(dāng)日之時,他仍覺著微微胸悶。他這一生,只對那一個人動過情。可是動情之後,卻教他如此傷心,傷心得,令他再也不想有第二回了。沈夢卻是一步走錯了的棋。何燕常明明心存愧疚,卻又不能露出分毫。之所以接他入教,又教他平白擔(dān)了那個名聲,也不過是以為當(dāng)初在留南山中倔強的少年,這一次也會憤怒的瞪視他,為了這樣赤裸裸的羞辱,毫不留情的斥責(zé)他,鄙夷他。如此以來,便可以理所當(dāng)然的,將他不留痕跡的留在教中了。何燕常卻不料會是這樣。沈夢那麼笨拙,那麼青澀,又那麼急切的想要討好他,甚至有些失態(tài)了,也不知是趙靈同沈夢說了甚麼,讓他這樣的如履薄冰。他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怎樣,只是看著沈夢,就彷佛是在對決之中看著一個原以為會有幾分勝券的人接二連三的露出破綻來,心中不免生出憐憫來。可他還是不忍心教沈夢受苦。沈夢身上有一種很教他喜歡的氣息。那種微微青澀,彷佛清晨葉尖上的露珠一般,極乾凈的味道,讓他有些忍不住。便是這一念之差,教他鑄下大錯。他曾以為,若有一日沈夢知曉了當(dāng)年之事,或許還是會取他的性命??伤€是想賭一賭。他明知不可為,卻還是忍不住似的要對沈夢好,教他劍法,看他習(xí)武,把教中的事務(wù)分與他打理,教他在教中慢慢的樹威立信,木盛和費清都常說他寵愛沈夢寵愛得厲害,可他還是慢慢的沉湎了下去,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不知不覺間,便已是七年。七【三】七年之後,沈夢羽翼已豐,果然要取他性命。卻不是因了東窗事發(fā),而是為了教主之位,為了雌伏之辱。但他,似乎也并不覺著意外,也未必有多麼的難過。他一早便對沈夢的野心有所察覺,也預(yù)見到了這一切,比起許多年前被羅鐵生一刀刺入心口時的痛苦,沈夢今時今日的殺念,縱然令他有一些些傷心,也是微不足道的。將沈夢抱在懷里的那一日起,他就一直在等著那一刻來臨似的。只是那一刻來得倒比他以為得早,到底教他有些措手不及,有些猝不及防。即便如此,他對沈夢,還是有些動心的。七年,他和誰也沒有這樣的長久過。日日的耳鬢廝磨,夜夜的肌膚相親,他與這個人,恐怕已經(jīng)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的地步。有時沈夢都不必開口,他幾乎都能猜出這人要說甚麼的地步。但也只是幾乎罷了。那些不過是沈夢想要給他看的,那些恭順的姿態(tài),沉默的謙卑,還有歡好時眼角的淚水,肌膚上的緋紅,既是沈夢,卻又不是沈夢。而在這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乖順的背後,卻是他所陌生的,卻又恍如昨日的那個沈夢,那個身背大劍,身著白衣的沈雁林。七年之久,他卻仍然記得那時留南山中初見時,他胸中彷佛死灰復(fù)燃一般的微微心動。只是這些微的動心,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