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不要走馬路中間。”

    “嗯。”

    他又說：“你別做飯，等我回去做?！?/br>
    “好?！毙焯促鈫柕溃暗昀锩?？”

    陽光有些扎眼，他把鴨舌帽往下壓了壓：“不忙。”

    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么，他在笑，睫毛落下的影子很溫柔。

    宋島島站在玻璃窗的外面，有些失神。

    “島島。”

    穿著風(fēng)衣的年輕男孩扯了扯她連衣裙外面的針織衫。

    她回頭：“嗯？”

    男孩下巴抬了抬，指玻璃窗里面的戎黎，酸溜溜地問：“他是誰？”

    她擔(dān)心里面的人聽到，聲音很小，笑意卻很濃：“是我曾經(jīng)喜歡過的人?！?/br>
    是曾經(jīng)光芒萬丈地去過她青春里的人，那個(gè)人他變了好多，變得溫暖了，愛笑了。

    男孩是宋島島未婚夫，聽完頗不爽地瞥了“情敵”的后背一眼：“你是真不怕我生氣是吧？”

    宋島島挽著男孩回家：“那你生氣了嗎？”

    他哼了聲，用力在她臉上嘬了一口。

    店里沒什么客人，臨近黃昏，遠(yuǎn)處天邊的顏色由金黃漸漸變成了橘紅。

    戎黎拆開繡了囍字的布袋，挑了一顆軟糖，剝了糖紙扔進(jìn)嘴里，很甜，是他喜歡的發(fā)膩的味道：“池漾，來幫我?！?/br>
    他只戴了一只耳機(jī)在打游戲。

    他依舊很菜，但他依舊熱愛。

    池漾游戲里跟他不在一塊：“等等?！彼熠A贏在一塊：“贏贏快去舔包?！?/br>
    徐贏贏去舔包，池漾扛著槍在旁邊保駕護(hù)航。

    被三個(gè)敵人包圍的戎黎中了好幾槍，血掉光，變成了盒子：“我死了?！?/br>
    池漾：“哦?！?/br>
    “……”

    戎黎踹了一下腳下的塑料筐，然后關(guān)掉游戲：“我回家了?！?/br>
    負(fù)責(zé)收銀的程金寶看了下時(shí)間：五點(diǎn)四十，嗯，戎哥該回家給老婆做飯了。

    這個(gè)時(shí)辰，街上很多人，叫賣的小販聲音洪亮，拎著籃子買菜的行人從東街逛到西街，放學(xué)的小孩三五成群、蹦蹦跳跳，來小鎮(zhèn)觀光的游客倚在桂花樹下拍照，玉驄雪山入了鏡頭，把人間煙火點(diǎn)綴成了水墨丹青。

    路邊上，有個(gè)賣拖把的小販戴著擴(kuò)音器，說單口相聲似的，把他的拖把夸得天上有地上無。

    周邊圍了不少瞧熱鬧的人。

    “老板，這多少錢一套？”

    小販說：“八十九?！?/br>
    女士直搖頭：“好貴啊，能不能少點(diǎn)？”

    “已經(jīng)很便宜了，都是出廠價(jià)?！?/br>
    四周人太多，沒人注意到，一只手已經(jīng)伸向了女士的包，手并不是很麻利，但刀片很鋒利，割開一道口子，錢包掉出來，一直黝黑的手接住了。

    手的主人把錢包夾在腋下，再用外套一裹，哼著曲兒就走了。

    他看上去三十多，虎背熊腰，一口黃牙，邊走邊物色下一個(gè)目標(biāo)。他定睛一看，雙眼發(fā)亮，正要上前——

    一塊磚頭朝他砸過去，正中他的膝蓋窩。

    他啊了聲，整個(gè)人朝前栽，剛好磕在了一顆桂花樹上，腦門被刮破了一層皮，夾在腋下的錢包滾了出來。

    路人聞聲看過去。

    錢包的主人一摸包包，這才大喊了聲小偷。

    那小偷捂著腦袋就要逃竄，可右腿一麻，摔回去了，一回頭，就看見了人群里的戎黎。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帽檐的陰影落在眉眼。

    “戎、戎、戎——”

    小偷叫楊老四，一年前在這條街上扒過戎黎的錢包，他現(xiàn)在不太麻利的右手就是戎黎的杰作，接骨后養(yǎng)了一年，這不，又手癢了。

    戎黎懶洋洋地走上前，夕陽在他后面，他腳下踩著影子：“手好了？”

    楊老四瞳孔驟縮，渾身發(fā)抖。

    一年前，就是這個(gè)惡魔，用磚頭砸碎了他的手骨。

    戎黎彎下腰，撿起石頭——

    楊老四抱住頭，恐懼地大叫。

    “叫什么？”戎黎把石頭扔到路邊，免得擋路，他吹了吹手上的灰，撥打了110，“我要報(bào)案?！?/br>
    今年的秋天沒那么蕭瑟。

    后來的戎黎不再是當(dāng)初的模樣。

    七點(diǎn)多了，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家家戶戶亮起了燈籠，把樹影一搖一晃，巷子里的家犬聽見聲音后吠個(gè)不停。

    “汪！”

    “汪！”

    “汪汪！”

    路口的影子沐著夜色，跌跌撞撞地走來。

    亂叫的狗群安靜了，各自縮回窩里，把腦袋藏好，乖得像鵪鶉。

    “哥哥！”

    戎關(guān)關(guān)像只歡快的小雞，飛奔出去。

    徐檀兮在后面，手里提著手工做的燈籠，長(zhǎng)裙外面披著一件刺繡的斗篷。

    她望著夜幕里的人，把燈光打到他腳下：“回來了?！?/br>
    戎黎把抱著他腿的戎關(guān)關(guān)扒拉開，到徐檀兮面前，四周昏黑，眼睛里的她溫柔又清晰：“不是讓你在家里等嗎？”他去警局做筆錄了，這才回來晚了。

    徐檀兮一只手放在腹上，小腹微微隆起：“怕你看不清，我來接你?！?/br>
    戎黎接過她手里的燈籠，牽著她往家里走。

    戎關(guān)關(guān)跟在后面：“哥哥，你買的什么呀？”

    “糖油粑粑。”

    “給我來提?！?/br>
    戎黎給他了。

    小團(tuán)子拎著袋子一蹦一跳地往家里去，嘴里哼著幼兒園老師新教的兒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月光泄下，人間煙火沉于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