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從來都是以高傲自大的形象示人，莉莉絲很少聽他這么評價過別人，不禁吃驚：“這次的惡鬼連您都無法應(yīng)付嗎？”

    路德的聲音一下拔高：“還不是因為被它吞掉一塊——”

    “等等，”莉莉絲疑惑，“您什么時候和它交手了？而且還失敗了？”

    路德：“……”惡魔的語氣忽然變得糟糕起來，“算了，像你這種比巨怪還要蠢笨的腦袋估計很難理解，我也沒必要再浪費口舌?！?/br>
    它又惡狠狠警告莉莉絲不要太靠近惡鬼：“跟著那幾個玩家，把他們當(dāng)替死鬼就行了?！?/br>
    說罷，金色之眼再度閉上，深淵之書歸于平靜。

    莉莉絲正一頭霧水，一旁有玩家催她：“遺體有什么好看的！先看一眼箱子里是什么東西啊！”

    ——他們怕警察反應(yīng)過來，又把藤條箱收回去。

    王虎更是囂張，仗著人高馬大，直接上手想搶：“小meimei，你不想看，大家還等著呢！”

    身為一名常年窩在女巫塔中的技術(shù)宅，莉莉絲身體素質(zhì)顯然比不過小混混似的王虎，一個不留神就被他把東西搶了去，她還沒說話，鄭園園先叫開了：“你干什么！”

    王虎道：“干嘛？大家都是一個隊伍，不能資源共享了？”

    鄭園園憤憤不平：“那也不能直接搶，這是莉莉絲拿到的！”

    紅葉皺眉：“小姑娘，又不是不讓她看，你在那邊激動個什么勁？”

    鄭園園：“別把我當(dāng)新手玩家糊弄，副本會根據(jù)我們的表現(xiàn)算分，你們不就是想多賺點分數(shù)……”

    她的衣角被拉了一下，“算了，”莉莉絲道，“大家一起看也沒什么差別。”

    鄭園園不甘道：“可是……”

    莉莉絲大方松開手，任由王虎抱住藤條箱：“他說的沒錯，大家都是一個隊伍，沒必要分的那么細嘛?！?/br>
    王虎很滿意：“小meimei挺上道，以后遇到什么困難，我王虎罩著你！”

    他伸手想拍莉莉絲，后者不留痕跡地后退半步，微笑道：“那你趕緊把箱子打開看看吧?！?/br>
    王虎不疑有他，藤條箱上掛著一把生銹的鎖，他暴力一拉，脆弱的鎖被直接拉斷了。

    莉莉絲的身形一頓。

    ——打開箱子的一剎那，有一小抹黑影迅速飛了出來，像是一條靈巧的蝌蚪，鉆入王虎的手臂。

    莉莉絲抽動了下鼻子。

    空氣中殘留著一股陰冷，潮濕的味道——與她在旅店熟睡時聞到的氣味一模一樣。

    但它為何會出現(xiàn)在梅小姐的家中？與梅小姐的死亡又有聯(lián)系嗎？

    眼下它似乎附身到王虎的身上，那他會不會也有生命危險？

    莉莉絲正思索，那廂玩家開了箱，細細翻找起來。

    里面東西不多，零零散散放了一些雜物，全是嬰兒用品：成套的嬰兒服，奶瓶，甚至還有一本，除此之外沒有特別的東西。

    王虎失望道：“搞什么，就這點嗎？”

    從旁伸出一只細白小手，莉莉絲從箱底下抽出一張照片，翻過來，是兩個女人的合照。

    兩個女人的年紀都不大，二十歲左右，一個五官挺眼熟，應(yīng)該是年輕版的梅小姐，另一個女人很漂亮，皮膚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吹彈可破，烏發(fā)柔順垂在臉側(cè)，莉莉絲盯著她看了許久，總覺得似曾相識。

    鄭園園驚訝道：“不覺得她和阿芙很像嗎？”

    她說得沒錯，也不全對——兩人的五官截然不同，相像的是她們的神態(tài)，充滿著母性的慈愛。

    這個女人應(yīng)該就是梅小姐口中的朋友，死于十年前的阿苗。

    莉莉絲特意看了一眼，阿苗的姿勢與梅小姐很不同，后者對著鏡頭微笑，她卻低下頭，目光停留在腹部。

    再翻箱子也找不出什么了，紅葉對眾人道：“回去吧?！?/br>
    玩家紛紛點頭，莉莉絲卻避開人群，沒有跟上去。

    她沒有注意到，隊伍中的鄭園園突然腳步一頓，回過頭，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

    “你要做什么？”路德問莉莉絲，“我不是警告過你，別到處亂跑……你又把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

    “因為我是一只不聽話的小狗嘛，”莉莉絲笑瞇瞇道，“親愛的主人，您一定會原諒我的吧？”

    路德冷哼一聲：“油嘴滑舌?！?/br>
    但這算是變相默許了莉莉絲的行為，她彎起嘴角，悄悄摸到警察背后，盯著那擔(dān)架道：“您能幫我個忙嗎？我想看看梅小姐的遺體?！?/br>
    路德：“惡魔可不是你的仆人。”

    話雖這么說，一股黑霧從深淵之書中升起，將警察包圍其中，趁此機會，莉莉絲像一只靈巧的貓咪，迅速奔到擔(dān)架旁，掀開白布一角。

    梅小姐面色慘白地躺在擔(dān)架中，她表情驚恐，兩只眼瞪得大大的，仿佛死前正經(jīng)歷什么痛苦的事情。

    莉莉絲將白布往下翻，便有了答案。

    ——梅小姐的肚子赫然破了一道大口，像是有人在她肚子里往外開了一炮，碎散的血rou全糊在擔(dān)架上，散發(fā)出腥臭的味道。

    莉莉絲眼前閃過什么，她“咦”了一聲，忽然靠前。

    路德立即不樂意了：“撒旦在上！趕緊遠離那個女人！她害得我快失去嗅覺了！”

    莉莉絲卻說：“您先忍耐一下?！?/br>
    她伸出手，竟不顧粘污的血塊，把梅小姐肚子上皺起的碎皮攤平，表情突然沉了下去。

    那上面有一塊小小的黑色掌印。

    18、黑衣人

    阿芙和梅小姐的腹部都有一枚手掌印，但梅小姐死了，阿芙還活著。

    梅小姐的死因根本不是警察說的意外，分明是有什么東西把她的肚子給頂破，才導(dǎo)致其死亡。

    那阿芙呢？她也會死么？

    莉莉絲忽然想到什么，撩開衣袍，雪白的腹部上光滑一片，什么痕跡也沒有。

    她松了口氣，想起昨晚的黑影和腹部撕心裂肺的痛感，不禁擔(dān)心會跟梅小姐一樣，腹部破裂而亡，不過看來是她多慮了。

    路德突然道：“快把衣服拉下去，你這樣像什么樣子?！?/br>
    莉莉絲愣了一下：“不就是露個肚子嗎？”

    “‘就’？”路德不可置信道，“你還想露哪里？”不等莉莉絲回答，它兀自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成何體統(tǒng)！”

    沒想到它一個惡魔居然挺保守，莉莉絲忍不住逗它：“露點肚子怎么啦，我還穿過舞女的衣服呢。”

    那是莉莉絲進入女巫塔之前的事，為了謀求生計，她在一家非法營業(yè)的酒吧擔(dān)任舞女，這種職業(yè)門檻低，錢來得又快，只是工作比較艱辛，在零下的天氣中穿著吊帶的襯裙，有時還要忍受賞金獵人的咸豬手。

    “舞女？”路德嗤之以鼻，“像你這樣一個搓衣板，也能讓人引起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