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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白皙手背上的針孔,我問:“現(xiàn)在晚了嗎?”我抬眼看著他:“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嗎?”傅斯澄看了我?guī)酌?,然后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我都沒想過,有一天你會這么問我?!?/br>“但是梁暖,在這個時候,你所有的表態(tài),都會讓我覺得是出于同情,就算不是,我也沒辦法說服自己的?!?/br>“所以這樣就好,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我張了張嘴,卻覺得自己無言以對。病房門被敲了敲,傅斯澄說:“請進?!?/br>傅琛拎著水果進來,視線交錯時,他朝我點了點頭。“哥?!彼叩阶肋?,“早上的藥打完了么?”“還有一瓶?!备邓钩翁ь^看了看輸液瓶,“十一點應該能輸完?!?/br>“伯母熬了湯,說中午送過來,她讓我問問你還想吃什么別的菜?!?/br>“蔬菜吧,也吃不了多少。”傅斯澄說,然后他看向我,“你那么早就過來,中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媽會來的,你不用擔心?!?/br>“好。”我站起身,“我把水果洗一洗再走。”“我洗就行?!备佃≌f,“你回去休息吧?!?/br>我點點頭,替傅斯澄把被子捻好一點,然后在他的嘴角上親了一下。“晚飯我給你準備好嗎?”我俯著身問他,“駱非今天剛從外面回來,到時候跟我一起來。”“好。”傅斯澄笑著,“給我榨瓶果汁吧,什么都行?!?/br>“嗯?!蔽抑逼鹕?,對傅琛說,“那我先走了。”“好?!?/br>-我學煲湯已經(jīng)有段時間了,剛開始時怎么都掌握不好火候和調(diào)味,廢了不少rou,到現(xiàn)在總算夠到及格線,比起傅斯澄家的保姆是望塵莫及,但跟自己比起來,已經(jīng)是進步巨大了。一出醫(yī)院我就去買了骨頭,回家之后鉆進廚房,按照自己改了又改的菜譜,全神貫注地開始煲湯。傍晚時,我舀了幾勺湯和幾塊rou,就著飯自己嘗了嘗,自我感覺應該是發(fā)揮得最好的一次,于是愉快地吃了一碗飯。然后我榨了一杯鮮橙蘋果汁,把它和保溫桶一起碼進保溫便當包里,剛想問問駱非什么時候過來,手機就響了。是駱非打來的,我接起來:“你到……”“在你家樓下,快下來,去醫(yī)院?!?/br>他的聲音短促低沉,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一把揪了起來,人幾乎都快要站不穩(wěn),我按住桌子邊沿,問:“怎么了?”“斯澄突然發(fā)燒,咳血了,說是情況不太好?!?/br>已經(jīng)沒時間恍惚,我抓起保溫袋就出了門,站在電梯里時整個人都是眩暈的。“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蔽覝喩戆l(fā)抖地坐在副駕駛,茫然地自言自語,“怎么突然就……”“他的情況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年紀輕身體經(jīng)耗,早就不像樣了?!瘪樂穷D了頓,“他有什么事也都讓我們出病房待著不讓看,就是怕我們擔心,實際狀況比看見的要嚴重得多?!?/br>駱非說的句句都在點上,那些勉力支撐已久的神志搖搖欲墜,我何嘗不知道這些,但是被他直白地挑明,總有些太過絕望的味道。“我他媽受夠了……”我咬著牙語無倫次道,“我每天每天都在希望他好起來,哪怕好一點也行啊……為什么……太受罪了……”“梁暖。”駱非低聲叫我,“斯澄都沒崩潰,你也給我撐下去,他最不想看到你這樣,知道么。”我垂著頭閉上眼,從牙縫里擠出一聲:“好?!?/br>深陷病痛的人都未曾喊苦,我又有什么資格說這些。到了醫(yī)院,我和駱非一步不停地往病房趕,醫(yī)生護士都在,傅斯澄的父母和傅琛也在,我連邁進去的勇氣都沒有,要靠按著駱非的肩才能勉強站穩(wěn)。醫(yī)生出了病房,駱非攔住他:“什么情況?”“暫時穩(wěn)定了,不過出現(xiàn)了爆發(fā)性癌痛,打了止痛針?!贬t(yī)生摘下口罩,“還是希望你們做好準備?!?/br>他的后半句話就像直指在我額頭上的槍口,輕輕一叩就能叫我斃命。我覺得自己此刻只是虛虛地被吊著一口氣,五臟六腑消失得干凈,胸腔空蕩得生疼。病房里傳來傅斯澄母親的哭聲,駱非拍了拍我的背:“撐著,進去看看。”他讓我撐著,卻沒意識到他自己的聲音都在發(fā)抖。傅斯澄已經(jīng)戴上了吸氧機,眼睛半闔著,才一個下午沒見,我卻覺得他已經(jīng)受了半個世紀的折磨,消瘦而疲憊,毫無生氣。傅琛站在傅斯澄母親身邊替她擦著眼淚,一邊低聲地勸慰,幾分鐘之后,傅斯澄母親俯身對他說了幾句話,然后被傅斯澄父親攬著離開了。“我?guī)バ菹⒁幌?,今天晚上我們陪著斯澄?!备邓钩胃赣H對駱非說,“現(xiàn)在辛苦你們陪他一會兒?!?/br>“好?!瘪樂屈c頭。我將便當包放到桌子上,俯身湊近他,摸了摸他的眼睛,問他:“渴不渴?”傅斯澄呼了口氣,呼吸機口罩里隨之蒙上了一層茫白的氣,他很輕很輕地問我:“你給我煲湯了嗎?”“嗯?!蔽也亮艘幌卵劬Γ暗悄悻F(xiàn)在可能吃不了,下次我再給你做,好嗎?”他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說:“梁暖,你牽牽我的手?!?/br>“好?!蔽颐髦ダ氖?,他的手已經(jīng)浮腫得很嚴重,我小心地握著,問他,“現(xiàn)在身上還痛嗎?”“打了針,不痛了?!备邓钩握f。他說著,稍稍睜開眼,看向駱非,駱非立刻俯下身,問他:“怎么了?”“不好意思啊?!备邓钩涡α艘幌?,“之前還欠你一頓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還上?!?/br>“廢什么話?!瘪樂莿e過頭,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才開口,“你趕緊想辦法給我還上。”“那你等我啊?!备邓钩握f,“我努力想想辦法?!?/br>駱非沒說話,直起身走了出去,我在余光里看見他正抬手擦淚。“明天再來吧?!备邓钩屋p輕捏了捏我的手心,“今天我爸媽會陪著我的,你回去好好休息。”“好。”我在他眼角親了一下,“你好好睡覺,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