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太監(jiān)們都退下，然后將莫聲谷扶起來說：“七師叔，現(xiàn)在這里都是咱自家人，你用不著如此客氣。”

莫聲谷擺擺手：“規(guī)矩還是要守的，你現(xiàn)在是皇上，哪能還和從前一樣隨意。青書侄兒，你也來了，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青書看到莫聲谷喜笑顏開的樣子，眼眶有些發(fā)紅：“七師叔，我——”

無忌擋了他的話，揚手說：“今日我和師兄來給七師叔送行，酒宴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我們這就落座吧。”

莫聲谷點頭道：“是是是，光顧著站著說話了，咱們?nèi)司腿ミ叧赃吜?。?/br>
坐在桌旁，莫聲谷看著容貌氣質(zhì)有了些許變化的宋青書，關(guān)切地問：“青書，你一直住在宮里？”

青書瞧了一眼無忌，心虛地回答說：“是?！?/br>
無忌在一旁并不插話，默默地喝著酒。

莫聲谷皺了皺眉：“皇宮內(nèi)苑，男子不可隨意出入。就算你們兄弟感情再好，青書也不應(yīng)久居于此。師叔曉得無忌是想讓你留下，彼此做個陪伴。那你也應(yīng)該盡快在宮外選個房子才是，省得招惹閑言碎語。錢的事情不用擔(dān)心，置辦田產(chǎn)的錢，武當(dāng)還是有的，過些日子，我叫人給你送來。”

無忌斟了一杯酒給莫聲谷，看了看已經(jīng)耳朵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紅的青書說：“師叔誤會了，是朕不許他搬出去的。這宮里面空房子多得很，而且?guī)熜种辉跅说钪芯幼?，平時也不出去隨意走動，鬧不出什么閑言來?！?/br>
莫聲谷把酒喝了，想了想又問道：“青書，你進(jìn)京城這么久，一直都在做什么？為何都不給家里捎個信？”

青書是個不會說謊的，可讓他真把事情全都說出來，卻讓他怎么說。遲遲疑疑半天也沒冒出個字，緊張得頭上溢出了汗珠。

無忌又倒了杯酒給莫聲谷：“這個，師兄他每日都在忙著幫朕做一些事情，許是太忙了，所以騰不出功夫來。師叔，你不要客氣，多喝些酒，這是番外進(jìn)獻(xiàn)的果酒，尋常喝不到的。”

青書現(xiàn)在滿身的尷尬，無忌想著法給莫聲谷灌酒，省得他一再地提問題。對這，青書也是怕的，他引著莫聲谷說：“師叔別一直問我了，山上大家都怎么樣了？我許久沒回去了，太師父他老人家身體可還健朗？”

“師父他身體好得很，只是時常的想念你們兩個小輩。我們師兄弟幾個人在一起開玩笑的時候經(jīng)常說，按他老人家這個精神頭，再活個一百歲也不成問題。”

武當(dāng)眾人的事情，無忌雖然不關(guān)心，但是看著青書難得健談的樣子，他也樂得陪著聊聊，能讓他多開心一會兒也是好的。

大快朵頤，杯盤狼藉。三個人酒足飯飽，殘宴被撤了下去。宮人奉上香茶，莫聲谷喝了兩口，外面尚丁進(jìn)來說：“皇上，回武當(dāng)人手馬匹都準(zhǔn)備好了。”

即將辭行，莫聲谷拍了拍青書的肩膀：“既然你一切都好，那我這就回去了。要不你也同我一起回去，就算是想要留下給無忌幫忙，等回家待一段時間，然后再回來也是一樣的?！?/br>
莫七俠這話剛說完，無忌手里的杯子就被他捏碎了，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盯著青書，等著他的回答。

青書也沒想到七師叔會冒出這么一句，當(dāng)時就嚇得把酒都醒了。撲通跪在莫聲谷面前說：“師叔，我是心甘情愿自己想要留下來的，您別再來了，也別讓其他人來尋我了。我雖然不會回去，但定期會叫人捎信去的?！?/br>
莫聲谷把他扶起來：“青書行這么大禮做什么，師叔就是問問你的意思。男兒志在四方，你想要在朝廷建功立業(yè)也對，師叔也是理解的。不回家就不回吧，你們兄弟相互扶持，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放心些?！?/br>
他走到無忌面前：“你師兄他打小就性子扭，要是有什么觸動龍顏的地方，也請你看在兄弟情分上，不要十分的怪他?！?/br>
“是，無忌會謹(jǐn)記在心上。”

宮門再次打開，青書目送著七師叔上了馬車。無忌想要去握住他的手，想了一下，只是稍稍勾蹭了一下青書的小指。青書把目光投向他，一層淚膜暈在眼里。

“師兄，朕派了八位武林高手護送七師叔，他定會安然無恙地回到武當(dāng)?shù)?。宮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我們回去吧?！?/br>
“好。”

沒有怨沒有恨，沒有哀求也沒有否定，青書只是云淡風(fēng)輕的扔下個‘好’字便走了。

無忌跟在他的身后，不遠(yuǎn)不近地走著。昨夜自己被哭聲驚醒，是誰哭得這般聲嘶力竭穿透了冷漠的拒絕？醒來，淚水打濕了面頰的卻是自己。

原以為不在意青書心里有沒有自己，把那一點點期待都撕碎了丟棄?？墒遣卦谏钐?，自己期待的還是他的久違的笑容，而不是一個落寞的背影留給自己。即便將他擁抱在懷，彼此心意背離的話，到頭來自己還是什么都沒有得到。

無忌抬起的手停在空氣中，抓不住空蕩的痕跡。

至少這一次我留住了你，守住了你，死水也好，活水也罷，慢慢攻陷，現(xiàn)在你的心里安如鏡面，這回我會等。不逼你，不強你，等待，直到哪一天你肯為了我波瀾再起。

宮里的兩個人步行慢慢，宮外，護送莫聲谷的一眾卻走得十分匆忙。

“駕駕”負(fù)責(zé)趕車的那個人不住地抽打著拉車的馬。宮里選出的馬，即便是用來拉車的，那也是能夠日行千里的良駒，即便是這樣，趕車的人似乎還是嫌車太忙了。

聽著馬發(fā)出的嘶鳴，莫聲谷憐惜地說：“不必那般著急，路途遙遠(yuǎn)，晚些時日皇上他也不會怪罪你們。”

趕車的人并不回他的話，依舊是駕駕地吆喝著。急速奔行了一會兒，莫聲谷估摸著大概是出了京城的城門了?？墒擒嚪虿]有加速前行，而是停了一下，似乎是換了個人趕車，雖然坐在車廂里看不見外面，但是莫聲谷能夠感覺到馬車?yán)@了一個大圈往著會京城的方向走。

“不是去武當(dāng)嗎，怎么又掉頭回了京城？”

外面的兩個車夫?qū)σ暳艘谎?，其中一個人答道：“這是皇上的命令，大概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路線是事先定好的，還請莫七俠稍安勿躁，您就是再問上許多，我們這些底下人也是不知道的?！?/br>
坐著晃晃悠悠的馬車?yán)?，莫聲谷覺得有些不安。習(xí)武人的天性了然吧，與其坐馬車，他還是很喜歡直接騎馬。能夠隨時隨地觀察周圍的情況，這樣自己覺得安心些。

大概走了有小半天，莫聲谷坐著車廂里一開始還記著轉(zhuǎn)變的路線，可是來來回回七拐八拐之后，他就記不清楚了。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自己絕對沒有離開京城。

“吁！”車夫終于把馬車停了下來，莫聲谷此時也想要下車伸展一下腿腳透透氣了。

拿上佩劍跳下馬車，腳踩在地上踏踏實實走了兩步，繞過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