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了么。

你們是不是，瞞著他，想讓我死。

“我兒說，”老夫人面孔依舊冷硬，“不至黃泉，今生不復(fù)相見。”

陸年領(lǐng)悟。

原來程景的確也是，想讓他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酒鋪一周星級推薦：了前川

三月青花，桃花熏衣，甲子開花，千山暮雪。

謝你帶我看過美好風(fēng)景，讓我痛徹心扉。

今生我舍不得你，放不下你，只好忘記。

——

了我此身恨，杯酒盡前川。

☆、了前川之男妾：4.1（完）

杜九飲盡千山雪，陸年成了鬼，前生記憶在逐漸淡去，敘述顛倒，他花了點時間，才理清陸年想說什么。

“你不想投胎么？”

陸年沉默著，杜九這才注意到，他背了一把扇子，用綢布包好，分出點鬼氣，懸在了腰間。

“他已經(jīng)忘記我，我再去投胎。我們就再也不能相遇了?！?/br>
“我不知道怎么能和他好好的，再重新相遇?！?/br>
“那我不去投胎了，這樣也不行么?！?/br>
“……”

杜九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小狐貍舔著他的手心手背，卻讓杜九眼眶都有些酸澀起來。

因為不想忘記，不想重復(fù)從初相識，到誤會起，最后傷人心的步驟。

所以連重生也不要了。

陸年，你我又何其相似。

“一旦作為這把扇子的精靈，你再也不能投胎了?！?/br>
陸年道：“勞煩你們，一定把扇子還給他。”

程景接過扇子的時候，打開又合上。

他無趣地撇了撇嘴：“這把扇子，不是已經(jīng)丟了么？”

他已經(jīng)醒過來，記得所有事，卻將對陸年的情感摘得干凈。

陸年于他而言，不過是男扮女裝，想要他死的陸家之子。

那把十二玳瑁骨紙扇被程景隨手丟在了畫筒里，杜九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么。

******

杜九推開第二道柴扉，比不得清凈仙山，喧鬧人聲即刻涌入。

杜九扛了一缸黃湯酒出來，背靠缸子叉腿坐下，炒豆的黑三窮得拿豆子換酒都換不起了。沒炒豆，杜九聽著街頭巷里也好像失了點趣味。

窯子院里的龜公一臉隱秘的笑：“城西的程大官員，昨日又鬧了笑話?！?/br>
杜九來了點興趣。

眾人都會意地露出笑容：“這回又是如何？”

“大家伙都看著程大官已經(jīng)要摸上俏小姐兒的嫩臉蛋了，卻突然狗啃泥的姿勢撲到了地上，連頭都抬不起。當(dāng)時樓板都快被大伙笑塌了?！?/br>
“不必說，程大官去哪家小館，哪家當(dāng)夜必定人滿為患?！?/br>
“說來也是奇事。自程大官員大病醒來，每回逛個勾欄館院，都能被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事給攪黃，半年以來莫不如此?！?/br>
“照我說，必定是他府里那伙姬妾厲害，不知道施了什么咒術(shù)，要程大官在外好好收斂?！?/br>
眾人端起酒碗大笑。

杜九摸著小狐貍的肚子，小狐貍舌頭裹著老板的指頭，吃冰棍一樣吸吮著，然后又換了另一個指頭。尾巴晃啊晃，纏住了老板青布袍下的細(xì)瘦腰肢。老板依然沒有反應(yīng)，小狐貍眼珠子一轉(zhuǎn)，尾巴悄悄往下。

然后被逮住了尾巴，扔進(jìn)院子左處的酒池里泡了個大澡。

杜九思緒拉回來，紅著臉罵：“小畜牲，色胚子?！?/br>
小狐貍舔著酒爪子，夾緊下肢遮住翹起來的小兄弟，紅毛下的獸臉更加紅。

哎，沒有真身，不能說話。所以不能做喜歡的事。

真是太苦逼了。

******

杜九抱著狐貍又上街，走完一條長街，楊柳堤上看到了錦衣軟靴，搖著扇子的程景，眉梢?guī)еL(fēng)流，唇角都是笑意。

與那時杜九見到他很不同。

這就是沒有了陸年的程景。

杜九看到程景手中那把扇子，那是一面十二玳瑁骨白紙扇，上有黑墨題字。

程景后來換了幾把扇子，終于還是覺得這把最是趁手。

把它從畫筒里扒出來，那把十二玳瑁骨紙扇長久待在畫筒里，撲上灰，扇面題字墨跡漸淡。

程景親自拿濕緞為它擦干，墨跡鮮妍，更甚從前。

程景翻過一面，又是一面，道：“雖是土氣了些，到底是我自己說過的話，湊合也還能看?！?/br>
“與君初相識，拼盡此生歡?！?/br>
程景覺得那時自己的腦子大約是被狗啃了，竟然說這樣的話。

杜九看見程景面前站著浣衣女，云錦秀發(fā)披散，一身素麻裙衫。

程景開口：“好一個秀色女子……”他合上扇骨，扇尖抵上女子下頜，輕輕抬起，“我曾經(jīng)，是不是見過你?！?/br>
然后他微微彎下腰，扇子落在腳下。他好像站不住了，蹲在了河岸邊。

那是陽春三月，絲絨花開，青草漫出河岸。天光似水，波水像情人的眼波微漾。

當(dāng)年陸年也是如此，云發(fā)披肩，素麻衣衫。眉目映出山光，看了程景一眼。

——生人酒鋪第一個故事：了前川之男妾：完。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酒鋪推薦：今日木有推薦。

☆、關(guān)于了前川的另一個故事

生人酒鋪自開張，兩百年以來，飲下了前川者寥寥無幾，上一個大約是在百年前，杜九在想，上次那個人，喝下后，是什么反應(yīng)。

那是一只修煉不到家的鮭魚精。涉江救下一名滿身血色的將軍，將軍醒來魚精避走，將軍伸手想抓，只抓下一珠紅耳串。

將軍握著這珠耳串，想起落在自己額上的細(xì)軟發(fā)絲，隱隱遮住了秀美的容顏，額間一粒朱砂似血。

將軍提起筆，作畫。畫中女子水色衣裙，眉目也同水樣盈盈，耳上兩串紅珠，眉心一粒朱砂。

將軍撐著下巴，凝視著畫中女。慢慢攢起笑意。

伙頭端了魚湯進(jìn)來，要給將軍補身。

將軍端起碗，湯色乳白，一縷紅色飄起。

將軍挑起來，看見是一珠紅耳串。

將軍喝下前和喝下后，面色都毫無變化。只是酒蟲生了七條，佛七苦，將軍全忘干凈。

十萬鐵騎踏破城門，將軍立于城頭。風(fēng)獵獵，鼓動袍袖，發(fā)絲掠過額頭。

王宮三十六闕，隨著擊鼓聲響，空中鸞鳥翔集，一道一道，為他們的新王大開。

君王素衣，奉上傳國玉璽，雙手高于頭頂：“臣，攜妃妾，宗族，王子公主，一千三百八人，拜降于君?！?/br>
將軍眉目冷硬，掃過座下昔日人上人。

“兒臣，”寂靜里，響起一道冰涼的男聲，“寧死不降?！?/br>
將軍微微抬眼，那里立著一名男子，額間一粒朱砂，鮮妍如血。

有涼風(fēng)，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