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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是一張溫雅風逸的面龐,然而眉眼間多了幾分沉穩(wěn),少了些許少年氣。 面對群臣的爭執(zhí),他徐徐開口,錚然的聲音帶著讓人不可忤逆的氣場:“朕無心應對后宮,選秀之事不要再提,退朝!” 下朝后,李韶將晏尚同叫到了勤政殿。 “愛卿扶持朕這么多年,辛苦了?!崩钌厣袂橛H和的看向他,“愛卿也老了,朝野紛亂,到地方歇歇吧。” 到地方?須發(fā)花白的晏尚同愣了一瞬,這是要將他貶官…… 他遲疑道:“陛下,可是老臣哪里做錯了?” “朝廷里哪有什么對錯?!崩钌啬@鈨煽傻幕厮?,將一個信箋遞給他,“到了杭州,記得去這里看看。” 翌日早朝,晏尚同被貶浙江擔任布政使,百官嘩然,五天后舉家牽往杭州。 一路風調(diào)雨順,到達杭州后,晏尚同第一時間來到了信箋上所寫的地址,沿溪巷子,愉園。 小院精致優(yōu)雅,春色滿園。門前有小廝把守,攔住了他的去路:“什么人?” 晏尚同嘴唇翕動,不知該如何回答,恍惚間聽到有孩童嬉鬧的聲音,他翹首朝里遙望。 只見蓊郁青翠之間走出來一對兒璧人,男人身型挺括,身穿黛色圓領袍,懷抱著一個三歲多大的孩童。女人生得清新可人,嬌艷如這春日里的花朵。 他們有說有笑,顧盼間愛意流露。 晏尚同愣在原地,下意識地拿手搓搓眼,反復幾次,那一家三口離他越來越近。 小廝見他神經(jīng)兮兮的,不知打哪里來的瘋子,拿手推搡著他,厲喝道:“快走!這不是你來的地方!” 喧嘩的聲音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李映柔和晏棠互覷一眼,齊齊走向門口。 當他們看清來人時,皆是翹舌不下。 兩人隱姓埋名,在杭州府過著平淡的小日子,除卻李韶和梁郁中,無人知曉他們在此。 而這眼前人…… 李映柔最先回過神來,對小廝喊道:“不得無禮,放人進來!” 小廝放行后,晏尚同腿腳發(fā)軟,跌跌撞撞地走到他們身前,顫抖的手指向李映柔,又指向晏棠,最后指向他懷里的小家伙,“爹不是在做夢吧?你們……沒死?” 晏棠烏眸中光彩流溢,抿起薄唇,好半晌才發(fā)出聲音:“爹,這么多年,可還安好?” “好,一切都好?!标躺型桓艺Q郏卵矍岸际撬幕孟?,他看向晏棠懷中粉雕玉琢的小孩,顫聲道:“這是我的孫兒?” 晏棠含笑點頭,看向兒子時,眉眼溫柔下來,“他叫晏與之?!?/br> “與之,好名字?!标躺型肴ケП?,卻被三歲小孩打了手。 晏與之奶聲奶氣的開口:“爹,這老頭是誰?” 面對兒子的失禮,晏棠朗然笑出聲。李映柔見他還是這樣溺愛,不禁板起臉,伸手擰了一下他的腰,又惡狠狠瞪著兒子,“與之,這是你的祖父,不得胡言亂語!” 晏與之懵懂地撓撓頭,在母親威懾的下,還是不甘心地喊了聲:“祖父?!?/br> “誒,好孩子,好孩子……” 孩童稚嫩的呼喚讓晏尚同心頭百感交集,確信這一切都不是幻想,不是夢境。兒子和長公主沒有死,他們在一起了,還生了個可愛的孩子。 真好…… 晏尚同熱眶盈淚,轉(zhuǎn)身面對北方,重重叩首道:“老臣,謝陛下隆恩!” 李映柔的感謝信送到京師時,已經(jīng)到了陽春三月。京師曉風拂柳,春意盎然,一年更比一年繁華。 勤政殿內(nèi),李韶抱著早已肥碩不堪的黛眉,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信箋。一人一貓,專心致志地研讀起來,一字不漏,從頭看到尾。 信上說杭州的花開得很好,晏家已經(jīng)團圓,晏與之越來越調(diào)皮,還說今年的中秋,她會為他親自下廚。 李韶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來,手指撓了撓黛眉疊了好幾層的脖子,輕聲問道:“黛眉,今年能吃到她親自做的菜了,你高興嗎?” “喵嗚。” 黛眉很配合的叫喚一聲,拿頭蹭蹭他的心口。 李韶含笑道:“朕跟你一樣,很高興?!?/br> 自從李映柔離開京師,每年的中秋就是他們相見的日子,無論宮中有多大的事需要他來主持,都被他一一放下。 中秋那天,他會準時到達愉園,雷打不動,風雨無阻。見到她笑靨叢生,也不枉他為這小院取名為“愉”。 他私心希望晏棠負她,見她過得幸福,又希望她永遠不會被人相負。 今年,還有五個月才到中秋。 李韶悵然若失,將信箋疊好,小心收進寬袖中。 不多時,梁郁中一身曳撒,沓颯進來,施禮道:“陛下,惠王來了。” 惠王李顯就藩多年,前陣子忽然鬧急病,天子特別恩準他回京就醫(yī)。 李韶回過神來,將黛眉放在地上,正襟危坐道:“傳?!?/br> 李顯很快被梁郁中帶進來,幾年不見,他長高了,身量也發(fā)實了,不同于李韶的溫雅,他眉眼銳利,就像一頭兇猛的小豹子。 李顯叩首道:“臣參見陛下?!?/br> “免禮。” 李韶聲色柔和,他當了多年的孤家寡人,對這個唯一的弟弟自然親近幾分,弟弟昔日的荒唐他早就不在乎了。 他起身行至李顯面前,端詳?shù)溃骸斑@幾年,你長大了?!?/br> “對,臣長大了?!?/br> 說完,李顯神色不愉,眼睛浮出肅殺之氣。 他的眼神讓人不適,李韶微蹙眉頭,還沒反應過來,惠王已經(jīng)手握匕首,直接刺入他的腹部。 “陛下!” 梁郁中厲聲呼喚,一腳將惠王踢倒在地,“來人!” 李韶捂著腹部后退兩步,血順著指縫嘀嗒嘀嗒流在地上。兇器就躺在地上,是那年祭拜完毅德太子后,他生氣送給惠王的那把匕首。 如今算是物歸原主了? 李韶身子一寒,噗通倒在地上,寬袖中的信箋落在血水中,浸紅了半邊。 隱約中,梁郁中在他耳邊嘶喊,黛眉過來舔了舔他的鼻子,他還聽到惠王近乎瘋狂的怒吼 “昏君!你強要皇姐,將她逼死宮中!這口氣我憋了好幾年!你該死!” 該死…… 李韶在心里默念,身子一點點涼下來,如同深入水底,再也聽不到一絲喧囂。 李韶傷得極重,太醫(yī)拼盡全力,最后只能仰仗天家大顯龍威。 梁郁中憤然將太醫(yī)趕出乾清宮,所有人都跪在院中生硬硌人的青石地磚上。 后半夜,發(fā)起高燒的李韶渾渾噩噩地醒過來。 梁郁中正在為他拭汗,見他睜開眼睛,驚喜道:“陛下,你醒了?!?/br> 梁郁中正要去傳太醫(yī),李韶卻按住了他的胳膊,聲音氣若游絲:“李顯呢?” “臣已經(jīng)將他收押,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