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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究下去,蘇府怕是要被抄家流放了?!?/br> 云影飄移,仿佛天狗食日,周遭忽然黯淡失色。 前世這個所謂的賬本并不存在,李映柔只覺五雷轟頂,垂在身側(cè)的指尖蜷縮起來,“你告訴我這些,是何用意?” 晏棠的拇指沿著她姣好的唇線走了一遭,粗礫之感帶著細微的痛,讓她脊背寒麻,“只要殿下愿意,臣就想辦法將蘇清的名字劃掉,保蘇家后代平安?!?/br> 面對他的暗示,李映柔眼睫輕顫,只一瞬便佯作鎮(zhèn)定,不屑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誆我?” “殿下不信就算了,臣不管便是?!?/br> 晏棠語調(diào)閑涼,并沒有糾纏的意思,手一松放開了她。 呼吸又變得舒暢起來,李映柔松口氣的同時,更加拿捏不準了,盈盈眼眸緊盯著晏棠,可他那干凈耀目的臉上沒有分毫破綻。 重生以來的變故太多,想到阿木和顏世苑,她忍不住心慌,攥緊的手心愈發(fā)濕漉。 半晌,她秉持著保守的態(tài)度,細聲問:“你真能劃掉蘇伯父的名字?” 晏棠胸有成竹說:“賬本尚未呈給指揮使,還在臣的人手中,蘇清那一頁,臣可以直接撕給殿下?!?/br> 錦衣衛(wèi)暗斗頻繁,晏棠跟袁剛一直面和心不和,一些緊要的罪證都會留在自己人手中。 李映柔權(quán)衡利弊,只能向權(quán)勢妥協(xié),做著最后的討價還價,“丑話說前面,僅此一次,你要是敢騙我,我饒不了你。” 女人粉面之上染著不甘和薄怒,透著一股嬌嗔的別樣風情,晏棠抿唇笑笑,眼神柔軟下來,“殿下放心,臣說到做到,若有食言,隨便殿下處置?!?/br> 群山環(huán)繞之下,秋陽慢慢西垂,鋪灑一地金紗。眼前的男人曾跟自己有過五年的肌膚之親,即便如此,李映柔的臉頰還是泛起紅暈,不爭氣的羞臊起來。 她不知所謂何故。 有抗拒,又有那么點古怪的情愫。 晏棠紋絲不動,唇角掬著淺笑,似乎在等她主動。那雙深邃眼眸中深情流露,不曾壓抑半分,全然展示給了她。 李映柔勸說自己別當真,前世也沒少親他,若能換來蘇家太平,值了。饒是這么安慰自己,心口依然如小鹿亂撞,“砰砰”跳的她心煩意亂。 少頃,她深吸一口氣,闔上眼環(huán)住晏棠的脖頸,微微墊起腳。 很快兩人的鼻尖近在咫尺,男人的手環(huán)住她的纖腰,帶來一陣怪異的顫栗。 她檀口輕啟,想去吮他,倏爾眼中迷離褪去,動作戛然停下。 “不行,”她反悔了,“晏大人,你先把賬本拿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br> 瞧這說法,真是赤.裸的交易,一點情感都沒有。 晏棠心里凝澀,望著她那飽滿明艷的櫻唇,妥協(xié)道:“好,臣依著殿下?!?/br> 傍晚時分,行宮秋宴大開。官員十人一桌,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李韶衣冠規(guī)整的坐在正首,酒盅在唇邊輕抿,雖是目不斜視的樣子,流轉(zhuǎn)的眼波卻時不時落在李映柔身上,眉心漸漸攢起。 她換了一身緋色纻絲對襟宮裝,拖迤裙擺如扇般鋪在身后,如云堆砌的發(fā)髻下是一張姣好的面孔,泛著細微的酡紅,顧盼間已有微醺的意味。 不多時,只見她皓腕輕抬,拎起白玉酒盞,似乎想要再斟一杯。 李韶按耐不住燥意,骨節(jié)分明的手蓋住了她的酒盞,溫聲勸道:“皇姐,你脾胃不好,不能貪杯?!?/br> 李映柔心緒不穩(wěn),天子不讓喝,她就乖巧的將酒壺放下,凝著遠處沉思,腦海被賬本之事充斥著,還有與晏棠那個難以啟齒的交易,無情撩撥著她的心弦。 憂郁自她臉上表漏無疑,李韶心生納罕,可下面臣子太多,他不方便刨根問底。 思索半晌,他自玉盤中摘下一顆葡.萄,仔細剝了皮,直接遞到她嘴邊。 一絲酸甜涼意從唇縫中擠進來,李映柔回神,微微張口將葡.萄吞入,側(cè)頭看向李韶。 李韶沉默看她,彎起的眼眸柔情席卷。 賓席之上,福王李彪將兩人的眼神交流和曖昧動作盡收眼底,似是而非的輕蔑笑意攀上他的嘴角。 他的三弟,就是一個無綱無倫的昏君。 不知當初父皇是瞎了哪只眼,非要立他為太子。 妒火在心底隱秘的地方燒起來,福王臉上的寒意悄然而逝,含笑端起酒盅,朗朗道:“陛下,臣敬你一杯!” 惠王李顯見狀,也跟著附和:“臣以茶待酒,敬陛下!” 李韶將目光調(diào)轉(zhuǎn)向二人,拿起桌上酒盅,和煦道:“同起?!?/br> 三人隔空相邀,仰頭飲盡。 腥辣入喉,李韶微不可查的皺眉,放下酒盅后,迅疾拽了顆葡.萄丟進嘴里,掩去了殘留在口中的酒意。 剛緩過些許,福王又說:“多謝陛下讓臣去就藩,臣與陛下將近一年未見,不如我們連起三杯,如何?” 李映柔聽后,飄忽的神志有了幾分清醒,冷冷看向福王。 對于就藩之事,福王一直耿耿于懷,對李韶的態(tài)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李韶酒量欠佳,這明顯是要灌他,以泄私憤。 對于福王的小心思,李韶甚是明了,不動聲色的看他一會,兀自拎起白玉酒壺,斟滿酒盅。 李映柔朱唇翕動,阻攔的話在嘴里兜了一圈,最后被她咽了回去,怔怔看著兩人連干三杯,一絲拖泥帶水都沒有。 福王拭去嘴邊酒漬,高聲贊道:“陛下好酒量!” “有皇兄作陪,不好也得好?!崩钌匦揲L的手指摩挲著酒盅沿口,笑容欲濃,“既然皇兄就藩如此開懷,那朕也不好久留,秋獵之后,皇兄就趕緊回封地吧?!?/br> 原是輕巧溫和的一句話,卻如同三九之風劃過,讓福王登時寒了臉。 只見他將手頭酒盅砰一聲擱在桌上,忿忿不再說話。 絲竹之樂靡靡旋繞,他卻無心入耳。 今日光景簡直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又不好在御前發(fā)火,福王喝了幾杯悶酒就離席了。 李映柔鄙夷的目光追隨著他,忽然窺察到錦衣衛(wèi)指揮使袁剛竟與他一前一后離開了。 上一世福王與袁剛沆瀣一氣,若非袁剛死的早,恐怕福王早就生出謀逆之心了。 這次兩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又做什么鬼點子,她不得不對此提防。 恰逢晏棠的父親宴尚同起身恭祝,李韶忙于應(yīng)承,借此空蕩,她偷偷離席,準備跟上他們探個究竟。 夜色之下,福王跟袁剛一直往行宮深處走,最后停在了枂闌閣的假山前。 李映柔環(huán)抱著冗長的裙擺,悄無聲息繞到假山后側(cè),進入漆黑的山洞內(nèi),并未留意到暗處有人追隨著她。 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石洞蜿折曲贏,內(nèi)壁凹凸不平,其間有一處彎折正巧凹進去